墨笔落宣纸,窗外杨柳垂斜,茉莉花香飘进,不知何处传来残笛声阵阵,春满月难得讨了天清闲日子,她倚在凭栏上朝远望去,街上行人寥寥,清雨落着,濡湿人垂地的衣缕。
“茶凉了,姑娘还重新添上些热的否?”
提着铜壶的老者来到了楼上,说话声颤颤巍巍,佝偻着一张身子。
“等会吧,他还没有来,等到他来,再换上两盏新茶。”
春满月轻声回道。
“抱歉!我我来迟了”
回头望时,春满月看见他泛红的脸颊以及那被雨淋湿打结的发缕。
“擦擦,别着凉了。”
她递出一方锦帕,让鹤羡将湿发擦擦。
“今日没唱戏?”
“嗯,难得休息一天,宫中贵人大抵也听乏了,所以没有人传唤。”
春满月插了句玩笑话,鹤羡拿了一块盘中的油饼塞到嘴里。
“客家,将这碗端下去吧,再添两盏茶。”
“好好,您二位等会儿吧。”
老叟退下了楼,楼上也无其他人,便就只剩了春满月与鹤羡。
“吃慢些,莫要噎着了。”
“嗯,今日夫子延迟了授课,讲的也些此前讲过的,但是无人敢提醒他,所以这才来迟了些。”
“京城里边读书好吗?”
春满月话转折,她瞥了一眼眼前这个宫女们口中谈论的冠玉男子面庞。
“好,但也有三分不好,好也说不出个大概,但不好,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鹤羡垂着头,春满月瞧见了他眼眸上带着的深浅不一的雾气。
“好久未曾回过秦淮河畔了,也不知晓何时能再回去趟,瞧瞧万班头和十三姨。”
窗外寒风吹近,拂动了春满月一席青丝,也拂动了她眼眸中的水波。
“我也不知何时能回去一趟”
鹤羡没继续往下说,春满月也未再搭话,两人静静,听着老叟提壶将煮沸的山泉水灌入茶盏的声音。
“那个二世子未随你一道出来?”
“未,今日他祖母传唤了他,听说是有些话要交代的。”
春满月问,鹤羡答。
“哦,原来”
“一双人,春夏秋冬,花间拥,任尘疯,朝暮成同梦
已胜却,冯虚御风,自然雕成,温柔离瞳,回眸醉里,一瞥太惊鸿”
楼下人语,春满月不禁笑了笑,“不知是何人写出的,若不是入了宫,我定要去偷师学艺。”
“偷师学艺,人家怕是收不得你,但凡收了你,家底全要被搬空去!”
语尽,鹤羡也笑出了声来。
“走了,回去了,明儿还有事要办,闲下久了,本事就会全然忘记掉。”
“不知这雨,还要下多久”
春满月说了两句。
“下雨天让人软绵绵,提不起精神。”
春满月与鹤羡下了楼阁,立在客栈门外。
“你撑伞吧,淋着回去身子定是会出问题的。”
春满月将手中的伞递到鹤羡面前,抬起眼眸看向他。
“没什么,你自己执伞吧,伞面太小,遮得住你便可。”
鹤羡将眼神收回,独身一人闯进了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