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烟这头刚想站起身,一听这话扑通一下就又摔了回去。
江越冷哼一声,喝斥随行的小太监:“都杵着干什么呢?没瞧见你们权烟姑姑连路都走不好了吗?还不快上去扶一把,赶紧送权烟姑姑出府啊!”小太监们一个个精着呢,说是扶一把,其实意思就是赶紧把人拖出去,别在这儿碍眼。于是他们上了前,不由分说,抓着权烟就往外头拽。一直拽出文国公府大门,然后用力一抛,直接把人给扔到了
大街上。叶氏看傻了,心里头最后的一点指望也破灭,她如今只能接受这个现实,眼睁睁地看着院子一角开始焚香烧冥物,看着默语将淳于蓝的牌位摆到了一张桌子上,牌位前点着白烛,放着贡果点心,跟清
明上贡没什么两样。
她一口血郁结在喉间,再也忍不住,猛地一下吐了出来,人也随之昏了过去。
白惊鸿却随着叶氏的昏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一边哭一边求白兴言:“求父亲准女儿先将母亲送回房去吧!再这样闹下去是会出人命的。”
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在场男人一多半都为之动容。特别是二皇子,他甚至都已经站起身来想要上前去帮忙。却忽然听到白鹤染的声音扬了起来:“今日是母亲寿宴,来了这么多宾客,若是主角不在,那实在是显得我们白家太失礼了。”她一边说一边朝着叶氏走了过去,“大姐姐先别哭,母亲这就是急火攻心,
吐了口淤血,做子女的帮着顺顺背,拍一拍就好了。你看,就像这样”
说着话,白鹤染已经到了近前,就见她蹲下身来,伸手往叶氏后背按了去。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像她说的那样,拍一拍顺一顺。可实际上,白鹤染这一拍一顺里却是运着内力,内力打入后心,冲散了郁结在心的怨急之气,昏倒的人很快就转醒了过来。
白惊鸿气得都快炸了,好不容易有一个逃离现场的机会,就这么被白鹤染给拦住。难不成她还要留在这里,继续忍受屈辱?叶氏也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白鹤染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还听到对方正跟她说:“母亲好些了没有?可要当心身子啊!这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回头传出去再说是被九殿下气的,那对九殿下的声誉
影响可就大了。”
叶氏差点儿又昏过去,她当然听出白鹤染话里的意思了,就是说,她死了不要紧,可别因此连累了人家九殿下。她一条人命还不如皇子的声誉值钱,这叫她如何不憋屈?见叶氏这头已经醒了过来,君慕楚便也不打算多留,他站起了身,对江越道:“你方才说给先夫人摆上一桌冥宴的提议,本王觉着甚好,便就这么办吧!今日原本就有宴,也就不必特地准备,找一桌将
牌位摆上即可。你且留下帮着张罗,本王先回了。”
他说完,抬步就走。
在场众人一听说九皇子要走了,纷纷松了口气。只要这尊阎王不在,气氛即便依然尴尬,但至少不恐怖了,还是好的。就连叶氏和白惊鸿也放松下来,白兴言甚至已经开口道:“臣恭送九殿下!”然而,九皇子走得并不利索,甚至才走没几步就停了下来。同时,目光朝着白老夫人那处递了过去……
“那盆花到是很不错。”君慕楚再开口,竟是夸赞起李嬷嬷手里捧着的一盆花。
白鹤染已经从叶氏那边走了回来,适才她给江越递过眼色,暗指过那盆花有些门道。没想到江越不动声色地就传达给了九皇子,这配合真是默契绝了。
“殿下好眼力。”她走上前来浅浅施了一礼,道:“那是府上大哥哥送给祖母的一盆兰花,祖母很是宝贝,一直都养在屋里。”
老太太也跟着附和道:“回殿下的话,阿染说得没错,这盆花是家里大孙子送的,臣妇想着今日人来得多,便想让大家一起瞧瞧,热闹热闹。”
君慕楚点点头,留下一句:“是盆好花,好花就该配好人。”然后深深地看了白鹤染一眼,又嫌弃地看了白蓁蓁一眼,终于离开了文国公府。九皇子一走,府内的气氛瞬间就轻松下来。二皇子赶紧上前去安慰白惊鸿,也慰问叶氏。白花颜则吓得哇哇大哭,由小叶氏不停地劝着。大皇子与六皇子二人还坐在席间没动,他们都认为白家的戏肯
定还没完,老九是走了,但江越不还在呢么?白鹤染趁这工夫向老夫人猛使眼色,老夫人见她一个劲儿地瞅那盆花,转筋一转,立即明白过来。于是她带着李嬷嬷往前走了几步,一直站到叶氏跟前,开口道:“今日你生辰,老身正发愁不知道该送
些什么给你,总觉着送什么都俗气,这会儿到是想起,不如就将这盆花送给你吧!你看它开得高洁典雅,到很是符合你的气质。”老夫人示意李嬷嬷将花递到叶氏身边去,再道:“以往这花我都是养在屋子里,因为是浩宸送的,觉得不放在近处养着,会显得我这个祖母有点儿不把他放在心上。如今老身将它送给你,但愿你也能将
它放在屋里好好地养,如此才能对得起九殿下方才对它的一番夸赞。”
叶氏是白浩宸的亲娘,她自然明白这盆花到底是怎么回事,见李嬷嬷将花往前递,下意识地就想躲。
白鹤染却在这时又出了声儿,冷冷地提醒她道:“母亲再躲,可就是瞧不起这盆花了。不知母亲瞧不起的究竟是一盆玩物,还是对它十分欣赏的九殿下呢?”叶氏一激灵,正想把话顶回去,却听边上站着的江越插话道:“哟,敢情今儿九殿下白来了?这二小姐怎么还管续弦的平妻叫母亲呢?”说完,又转问白兴言,“国公爷,您到是给你态度啊!咱们东秦的
律法你到底是遵还是不遵?”
白兴言一个头两个大,赶紧表态:“遵,必须遵!”然后眼睛一立,喝斥白鹤染:“你是嫡女,是为父发妻所生,怎么可以跟叶氏叫母亲?记住,以后要叫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