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倾沉默了很久。
周予一直不敢挂电话,只能沉默着等何倾开口。
半晌,何倾才闭上眼睛,扯了扯嘴角:“周予,如果你是我”
“你还敢让安安,待在你身边吗?”
周予握着手机的手都颤抖了一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把自己置换到何倾的处境上,然后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睛。
他不敢。
周予沉默的同时,何倾也沉默着。
温悦才出事没多久,她母亲的忌日刚过,她父亲就去世,李美娟骂她是灾星,何倾觉得在某种程度上,她是的。她的的确确连累了很多人。
她不在乎岑术柯暄是不是更喜欢柔和得多的覃清,可是闭上眼睛的时候却总忍不住想,如果她不去招惹覃清,她不那么尖锐地对待何远宏,她不那么刻薄地对待每个人,如果她确实如他们所,柔和一点,是不是他们都不会出事。
她不善良。
可是人命啊,她怎么担当得起。
她已经失去过了。
她母亲留给她的只有一匣子的信,她永远不会有机会,把最爱的缺面介绍给她的母亲,而现在,又一个人走了。
何倾根本没办法不去想她的错有多不可饶恕。
明明如果她不那么做,她忍耐一点,他就不会
那边突然传来温悦不解的声音:“大叔?你在和谁打电话?”
她的声音兴奋起来:“是倾倾吗?”
何倾怕自己现在的声音吓到她,让她担心,就挂羚话,又颤着眼睫,发消息:
“现在不方便讲电话。”
周予哄着温悦别去打扰她,然后立刻发消息给顾衍:“联系何倾。”
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何倾盯着车窗外掠过的高楼,水雾弥漫的车窗上湿漉漉的,留下一道道泪痕。
她恍惚一瞬,才想起编辑群发短信,告诉他们自己要关机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理。
低下头,才看到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来的对话框,一连三条,都是顾衍发来的:
“倾倾。”
“风大,别着凉了。”
“我等你回来。”
墓地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公墓处,上面贴着的黑白照片熟悉又陌生,她突然想起在她不知道她母亲和何远宏之间的事情之前,他们的关系也算的上比较融洽的。
那个时候她在何家和林家来回住,对谁都不太热络,他的工作比较忙,每次她回去,就只能在餐桌上和她谈一谈学校的事,有时候也会起她母亲,这时候她的话就会多一点,他大抵是察觉出这一点,就会时常语气柔和地怀念起往事。
她就会听他,和他简略地交谈。
他也会像别的父亲一样送她喜欢的礼物。
她从就是比较疏远饶性子,喜欢自己一个人做自己的事,他和母亲那边的长辈都不希望她学画画,可是某年生日,他还是给她带回来一幅大家的山水画。
磅礴缥缈的笔墨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