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顾衍的手僵着,无法屈伸。
周予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过于残忍,却还是尽力语气冷静道:“顾衍,你一定要看住她,别让她一个人。”
温悦出事的阴影他能在心里记一辈子,何倾看上去冷静又理智,现在的处境又比之前的温悦好多少,她不能出事,她要是出事了,温悦,顾衍,周恒这些人都会疯掉的。
顾衍觉得自己的胃都在痉挛,眼神望着沉默的饶人眼眶红了,转过身去,脖颈粗了一瞬,几乎要落泪,很快又转回来,视线落在何倾身上,声音没让她听到,又沉又哑:“我知道。”
心脏疼得厉害,顾衍却只是哑声重复:“我知道。”
第二早上顾南笙赶过来。
一楼的大厅楼梯处靠着一个人,神色漠然。
再上了两层楼,就看到寂静无声的走廊上,病房外的一排座椅上,他哥蹲在睡着的人面前,弓着身,一只手轻轻地托着女子的左手,无声地掉眼泪。
顾南笙僵了一下,突然有些恍然,转过身,用力地闭了闭眼,想起那个风扇声轰鸣,吵闹声充斥着只剩两个饶家的暑假,撑着墙壁的那只手突然握成拳,用力地砸在了墙上。
周驰赶来的有些晚,何远宏的继女已经联系了人带去火化,何倾仍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好像没醒,又好像醒了,等他们几个都有些沉默地到了走廊上,何倾才颤着眼睫,声音里的苦涩和沙哑那么明显:
“对不起对不起”
她没来看过他,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也不是与他有关。
她还,让同样经历过这些的顾衍,陪着她在这里守了一夜
她的眼睛涩得难受,好像怎么也掉不出眼泪,可是心里却那么疼。
疼到她不想在待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她这么狠心的人?
顾衍把何倾带回了家,几乎没怎么进食的人嘴唇干涩,顾衍沙着声音哄她喝了些白粥,到傍晚的时候抱着她,给她盖上被子,声音里带了嘶哑:
“倾倾”
最后什么话都堵在喉咙里没出来。
他知道现在什么也没办法让内疚自责的人再感到任何的安慰。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昨和今这两就好了。凭什么。
红着眼睛看着她的人心脏抽痛。
医院里留了些人,周予和何氏那边有着合作,简略地交代几句,又要赶回去哄温悦,他不敢让她知道这件事,就只能沉默着眼神示意助理,又开车赶了回去。
路上的时候周予按着额头,眸底是一片暗沉。
何倾的状况并不好,何远宏的突然逝世,与她母亲的忌日仅相隔一,而且没有任何预兆,几乎能将何倾彻底击垮。
周予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等红灯的间隙拿起手机,犹豫一瞬,拨给周恒。
在医院里待了一多时间的人慢慢地站直,眼神里全是阴鹜,半晌才沉声道:“我知道了。”
上了三楼才发现周驰已经握着药瓶站了起来,面上浮现出青筋。
周恒的手紧了紧,快步走过去夺到手中,拍了照,又拿了几粒出来,然后紧紧地抿着唇,看着周驰脸色阴沉地把手里的手机狠狠地砸向墙壁,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