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我不过回金陵办个及笄礼,待不了多久就准备回燕京,别人爱怎么说就随他们去吧,届时我回了燕京,也听不到那些个闲言碎语。”谢珩说道。
齐旻却是十分担忧,心里想着他这个傻妹妹,你既来了阿璟又怎么会轻易让你走。
到了颍阳行宫,阿秾也慢慢转醒了,小小的手揉了揉眼睛,小声问谢珩:“姐姐,到了吗?”
“对,我们到了,来,姐姐扶你下马车。”
谢珩本来想颍阳行宫会有很大的改动,不承想依然是记忆里的模样,没有秦宫的威严,倒是多了分江南一带的诗情画意。“这么多年了,这处行宫真是一点没变。”
“是啊,这里对陛下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他一直在用心维持着这里原来的模样。”齐旻感慨道。
谢珩一怔,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提起这个人,她心里居然有着难以言喻的痛楚,曾经那人是秦宫里弱小无助无人庇佑的质子,后来出了宫,他又成了所向披靡的少年将军,大秦一朝覆灭,他又坐镇东宫,成了中宫太子,现如今,他已然是一位年轻的帝王,于庙堂之中挥斥方遒,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她短短十五年的生命里,他竟然占去了十三年,她向来自诩通透,可她们相识的十数载里,她承认,她从未看清过他。她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这些年在燕京,虽说与颍阳相隔极近,可迁都以后我便没有来过了,大哥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还在绛雪轩里的落梅树下埋过酒。”谢珩笑了笑,可那张被狐裘披风簇拥的脸上写满了神伤。齐旻知道,这些年里,阿珩看似活得风平浪静,可心里始终忘不了他。齐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帮了阿璟还是害了阿璟。
“我怎么可能忘记呢,那时候还小,所有的快乐都很纯粹。”“阿珩,陛下刚到颍阳不久,宫里的奏折还需要处理。芝兰苑那里我已经安排妥当。等我处理完了就去陪你吃晚饭。”齐旻看向谢珩的眼里是满满的温暖与宠溺。
谢珩点头,看着齐旻和沉钺慢慢消失在茫茫大雪里的身影,眼底幽深复杂。
“姐姐,廊台上有人看着呢。”阿秾扯扯谢珩的衣袖,手指了指旁边的远处的廊台。那灼热的眼光让阿秾实在不舒服,他感觉到了那双眼睛里浓浓的恶意,小小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谢珩侧身看过去,习武之人目力极好,可那一瞬间她只看到了一片衣角。阿秾揉了揉眼睛,“咦,人呢?”
谢珩没有在意,只牵着阿秾的手,齐旻给她安排了好些宫女,她的身份在这行宫里实在是尴尬的很,说起来是公主,可秦朝覆灭,说白了也是个亡国公主。保留着公主的尊荣也不过是看在谢家与齐家的脸面上。一路上听到不少宫人窃窃私语,谢珩心下只是无奈。
一路到了绛雪轩,谢珩才蓦然觉得自己真的离开了很久,前尘往事似乎历历在目,那些年她一直想要逃离的地方,如今她却又是上赶着回来,看着漫天的白雪一如当年,她笑了笑,小声的和旁边的阿盏呢喃道:“阿盏,我怕是要做这一辈子的笼中鸟了。”阿盏看着旁边谢珩,她和莫愁从小跟着谢珩,公主的苦别人不明白,可是她们却是看的真切。
“公主,我们要相信莫愁和少羽,此番去南疆定能取回凤凰草。等这桩事情了了,我们就去游历四海,去过公主想要的生活”阿盏一边示意旁边的宫女将谢秾带下去安置,支开身边的宫女,强颜欢笑道。
绛雪轩里什么东西都安排妥当了,小阿秾开心的在院子里玩雪,阿盏折了几支落梅插在青瓷瓶里,又热了盏茶,谢珩坐在贵妃榻上手上捧着小香炉,用香匙搅弄着里面的香灰,又用镂空的螭龙香炉盖盖上,沉木的香气与落梅的冷香混合,别有一番天地。
“如今我们身在颍阳,虽然不比宫里,却也是要处处小心,万不让人落了话柄。”谢珩接过阿盏递过来的热茶,浅抿了一口道。
“奴婢自然明白,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阿盏笑着开玩笑,眼底却是十分冷静。谢珩心下明白,她将话听进去了。阿盏比起莫愁更跳脱活泼,虽说没有莫愁细心谨慎,却是看得清局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