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与颍阳相邻,谢珩带着谢秾坐了俩日的马车才到达颍阳地界,齐旻已经带着人在驿站迎接。当沉钺兴冲冲的跑进来告诉他:“世子,公主到了。”他竟然觉得有些不真实。他们出身世代显贵的齐国公府,外祖是扬名天下的谢家,本该有着鲜衣怒马,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偏偏造化弄人,幼年失恃,又逢朝代更迭,战火连绵,他的胞妹被送进了宫。从此两地相隔。
他站在门外,看着那顶轿子越来越近,陌生却无比亲切的身影从轿子里走下,她自己撑着伞,自风雪之中缓缓走来,手中还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还不及他妹妹腿高。经年再见,一切都仿若隔世,他那双看尽人情冷暖,官场倾轧的眼里竟然有些湿润。齐旻怔愣在原地,想起仿佛许多年前,他眼前的妹妹还是齐国公府那个爱捣乱,求着他陪自己放风筝的小姑娘。还是沉钺机灵,一下就举着伞,跑到谢珩身边,扬起笑脸:“公主,你终于来了,世子刚到颍阳就开始念叨你了。”
“是吗,阿钺,这么多年未见,你怎么还是这么跳脱。”谢珩微微一笑,锦衣雪华,仿佛这天地苍茫都失了颜色,像极了误入凡尘的仙子。
沉钺憨厚的笑了笑,挠了挠头,脸庞飞上一抹绯红。“公主可别拿小的开玩笑了。”
待人走近,齐旻看见沉钺,心下了然,用眼神剜了他一眼,转眼看向谢珩的眼里又充满了心疼:“这两天舟车劳顿辛苦了吧,我着人在绛雪轩备下了吃食,颍阳如今天寒地冻的,你身体不好向来畏寒,快些上了马车我们即刻出发”
沉钺看见自家世子如此厚此薄彼,撇了撇嘴。
谢珩倒是不着急,缓缓开口:“大哥,郑殷呢,他信里和我说会来接我。”
齐旻见自家妹妹一开口就是郑殷,心里有些失落。“皇上过几日回去冬狩,安排他去巡山了。”
“他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安排他去巡山。”谢珩笑道。
“郑氏一族源出颍阳,想来对地形熟悉,你管他作甚,赶紧上马车,我们回行宫。”齐旻赶紧扶谢珩上马车,又唤丫鬟去拿了汤婆子。
齐旻的马车里铺满了毛毯,内里还用油纸封了一层,唯恐有风漏进来。
“姐姐,你去过颍阳行宫吗?那里有好吃的吗?”阿秾怯生生的问。谢珩摸摸他的脑袋,“姐姐当然去过,那里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姐姐,阿秾好困,想要睡觉。”阿秾眼神迷离,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谢珩见状心软到一塌糊涂,将他抱在怀里,阿秾顺势还在谢珩肩头蹭了蹭。
齐旻一脸的心疼,“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身边还带个孩子,把他给我,我替你抱。”
谢珩见阿秾气息渐匀,才轻声道:“阿秾是我从长善堂领养的孩子,从小父母双亡,比别的孩子懂事,却十分认生,也不如同龄的孩子活泼,若是给了大哥指不定要怎么闹呢,这次来颍阳我本想着路途劳顿,他一个孩子吃不消,把他留在燕京,可他说什么也要跟着。”
“你还未及笄,身边却带了个孩子,再加上你自小在秦宫里长大,与前朝皇室关系匪浅,身份尴尬,免不了惹人闲话,你心里想清楚了吗?”齐旻小声说道。
“我身份尴尬,可我大哥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相国大人,谁敢说我的闲话。”谢珩少有的孩子气地说道。
齐旻一脸无奈,“总之你自己要注意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