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哲说：“你笑什么？”

奚溪回道：“原来岳大师也有怕的时候。”

寒哲默然不响，拖上奚溪快步走起来。一路上奚溪都在笑，不知为何，反正就是很好笑。

步至心斋桥筋，看到熙来攘往的游客，以及两旁全是正经的商业店铺，寒哲瞬间松了口气。

奚溪看见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几个中文字，“大头贴俱乐部”，顿时想想，好像有十几年没拍过大头贴了，忽然心血来潮，提议上二楼看看。寒哲不喜欢拍大头贴，觉得这项消遣不是女生的专利，就是恋人的专利，不过此刻，却半推半就地，跟随奚溪登上了二楼。左侧一间小厅，里面设置六七台拍摄大头贴的机器。

他们走进其中一间拍摄“小房”，奚溪把斜挎包放入地上一只篮筐，接着，看屏幕，操作机器，设定画框，逼着寒哲摆好姿势，随着一阵咔擦连音，拍摄完毕。屏幕中登时跳出一行日语，二人看不懂啥意思，呆呆等在那里，然而一直不见有照片出来。

寒哲把机器仔仔细细察看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奚溪想找工作人员询问，刚迈出“小房”，就看见与之背对背连着一台机器，于是把寒哲叫过来。

二人近前一看，笑得合不拢嘴。原来日本拍摄大头贴的机器都是由两台不同的机器背对背相连组成的，一台用于拍摄，另一台用于选择照片背景及图案，然后点击完成，到指定地方领取打印照片。最后，屏幕中还会跳出一个输入框，如果直接输入手机邮箱，照片将会立刻发送到手机上。奚溪按照提示填好邮箱，可照片一直没有收到。二人无语，收好照片，匆匆离去。

返回酒店的途中，奚溪对寒哲说：“今天太谢谢你了，陪我逛了一圈，心情好了很多。”

“怎么？你今天心情不好吗？”寒哲疑惑道，“明天不是就要见到你爸了吗？应该开心才对呀？”

奚溪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之前一直错怪他，心里有点难受吧。总之，我现在很矛盾，想见他，又害怕见到他。”

寒哲说：“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内疚？”

奚溪不假思索回道：“没错，就是内疚。我当时跟你讲过，从高中开始，我就歇斯底里恨他，可那时候恨得越深，现在内疚就越深。我觉得......很对不起他……”话到此处，哽咽不止。

寒哲为之动容，不禁将奚溪拥入怀中，轻拍她的玉背，柔声安慰道：“别乱想，一切都过去了。你爸没有辜负你们，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我记得你说过，只要寻到你爸，真相就会大白，痛苦也能释怀。如今还未见面，真相已然大白，那么所有痛苦就更应该释怀。对于你爸的愧疚，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大可慢慢弥补。而且，你不是还有好多心里话要跟他讲吗？我相信，你妈妈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非常幸福的。”

奚溪离开寒哲的怀抱，揩了揩眼泪，低鬟道：“好了，我没事了，谢谢你的聆听。你说得没错，我妈一定会感到幸福的，尽管幸福来得很晚，但始终都在。你不是有一句歌词吗？幸福如尾巴跟在后头……”

寒哲会心一笑。

奚溪双目噙泪，看着寒哲眼睛说道：“寒哲，你能为我再唱一遍《我是爱你的》吗？”

寒哲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是说歌词有点伤感吗？”

奚溪破涕为笑道：“伤感中往往也会孕育希望。”

此刻二人刚好走上一座小桥。

寒哲双手扶住栏杆，面向河水。奚溪同样的动作，但是侧头看向寒哲。

河面水波不兴，轻盈流畅，只听寒哲悠悠清唱道：

我以为幸福如尾巴跟在后头

苦闷会慢慢地溜

我以为一路上牵着你走

沿途没有哀愁

时间

带着你和我走了一圈

甜美的时光如飞鸟一跃不见

沉默的你为何忧伤迷恋

黄昏过后的雨天

我是爱你的

可惜你却不懂得

我们的伤心欲绝是一样的颜色

我是爱你的

请你不要再难过

为何彼此躲在角落哭

错过幸福快乐

……

这一次，虽无伴奏，但寒哲唱出了真情实意，因为每一句歌词皆是发自肺腑，每一个字都如同对心爱之人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