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六章 背诵禁书(1 / 2)危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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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棋想要跟明若离道歉,这事是他的错。

事情发生在今早的课上,上舍生和内舍生们坐在座位上听博士讲孝经。

当时所有人都在认真听讲,博士问道,“在上不骄,高而不危。诸侯,列国之君,贵在人上,可谓高矣。而能不骄,则免危也。制节谨度,满而不溢。费用约俭谓之制节,慎行礼法谓之谨度。无礼为骄,奢泰为溢。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列国皆有社稷,其君主而祭之。言富贵常在其身,则长为社稷之主,而人……”

他边说边读书,走到赵青棋身边,见他端坐,弯下腰就要掏他的衣服内袋,赵青棋吓了一跳,自然也不敢反抗师长。

博士从他袖袋中掏出了一本不可言说的读物,封面便能看出一二,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在桃花下做些难以言明之事。

博士放下孝经,拿起赵青棋那本书大声读道,“自从在厢房里得手之后,两个人尝着甜头儿,日逐白日偷寒,黄昏送暖。或倚肩嘲笑,或并坐**,掐打揪撏,通无忌惮。或有人跟前不得说话,将心事写了,搓成纸条儿,丢在地下,你有话传与我,我有话传与你。一日,四月天气,她将自己袖的一方银丝汗贴儿,裹着一个纱香袋儿,里面装一缕头发并些松柏儿,封的停当,要与敬济。不想敬济不在厢房内,遂打窗眼内投进去……”

满堂哄笑,一个个都低了头偷笑,看这一个笑得眼中流泪,那一个笑得捂肚子,时嵬和明若离并元幕相互对视,心中叫道不好。

果真下一刻博士就让他站起,“北斋二所赵青棋,赵眉仁可是?”

赵青棋不情愿地点头,“弟子是。”

“你这是从何而来?总归不会是同舍生给你的?”

“额……”

碰上其他几个人的眼睛,元幕瞪着眼睛威胁,时嵬皱眉捂住脸觉得丢脸,明若离则暗暗把头扭过去不看他。

做了孽,不可活。

赵青棋缓缓道,“是弟子今早在远虑堂外捡到的。”

博士嘿嘿一笑,“你自己信吗?”

赵青棋见他笑了,自己也笑道,“弟子信。”

企料博士立即变脸,“你还敢笑?”

时嵬都忍不住笑了,扶着额头笑得想要拍桌子。

很快时嵬就笑不出了。

“北斋二所的生员全部站起。”

于是几个人都被罚站。本以为这样就会放过他们,没想到宋博士还不肯放过,问道,“北斋的斋长是季斐裕,你们就去他那里讨罚,按四门学的规矩罚。”

很快就有人多嘴,“季伏微就住在北斋二所。”

又是一阵狂笑。

赵青棋竟然敢在斋长的眼皮子底下看这样的秽书,两人住在一个房中,季伏微若是知道,难免被人说是监管不严。

博士气笑,“这般好,北斋斋长季斐裕竟然也和你住在一处。”

“博士……我们……”时嵬有些慌了,这事本来和斋长也没有什么关系,斋长整日忙着国子学的功课,根本就不知美人师兄会看这样的东西,上一次她从赵青棋这里借书都不敢让斋长知道。

“哦,你有话说?”

时嵬说,“斋长……他……不知道……”

元幕无奈,时嵬这个笨小子,她这话一说就等于和博士说,除了季伏微以外,他们几个都知道,还互相包庇。

明若离低声叹了口气。

他这是干了多少缺德事才分到了北斋二所这个地狱。

最后的处理结果就是,包括季斐裕在内的五人,没人都要抄写四门学生员戒律五十遍。

如果只是这样的惩罚,时嵬他们也就认了,博士附加的惩罚条例还有一处。

要让他们几个按照个人年岁先后把博士看到的那一回背诵出来,每个人都要背百词,背完那一回为止。

更可怕的是,他们北斋二所要在四门学每月一次的群会上背诵出来,要当着四门学所有生员的面。

“我要杀了你。”元幕揪着他就要打,想要在斋舍内把赵青棋打了个半死,被季伏微和时嵬拦下,当然,时嵬也偷偷打了几下。

等明若离读到自己那一部分,“原来那边三间楼……”只是读了几个字,他就冷静地把书放下,然后拨开了闹成一团的他们,将时嵬和元幕季伏微推开。

“还是小明儿好,来救我了。”赵青棋乌了眼睛道。

“你为何拦住我们?”元幕不满地问道。

明若离把外衣脱下放在四方桌上,推远了他们几个轻声说,“我要杀了他。”

一拳把他另外一只眼睛也打乌了,元幕见他玩真的,连忙和季伏微一起拦住他,免得赵青棋真的被打死在四门学里。

时嵬见赵青棋的惨状,躲远了一点,拿起桌上方才明若离合上的部分,接着那话默读道,“原来那边三间楼上,中间供养佛像,两边稍间堆放生药香料。两个自此以后,情沾肺腑,意密如漆,无日不相会做一处。一日也是合当有事,她早辰梳妆打扮,走来楼上观音菩萨前烧香。不想一人正拿钥匙上楼,开库房门拿药材香料,撞遇在一处。这妇人不烧香,见楼上无人,两个搂抱着亲嘴,一个叫“亲亲娘子”,一个呼“心肝短命”,说:“趁无人,咱在这里耍了罢。”一面解褪衣物,就在一张春凳上半入神魂,不胜绸缪。当初没巧不成话,两个正干得好,不防丫头正上楼来,拿盒子取茶叶看见……”

连忙放下书,脸上已经绯红一片。

怪不得他说要杀了美人师兄,他们几个那部分尚且可以读出口,可是他这部分这样明目张胆,怕是唇也张不开吐字。

这个惩罚很快从四门学传了出去,六学皆惊,自此后六学生员中再不见这样的野书。

到了四门学每月一次的群会,不要说是四面学的生员,连国子学、太学、算学、书学、律学,都有生员请了假当日没有上课,从良渚各处赶来看这惩罚。当然,来得最多的还是国子学的生员,光是和季斐裕一个斋舍的生员都来齐了,刁致也来了,更不用说孟行简和洛知同等人。

排在四门学的生员行列中,一个个脸上带着笑,这是他们来到六学第一回凑这样的热闹。

四门学的新学长,丞相大人,果真不是常人,若是从前那个迂腐的老头儿,这事不过就说几句,反正在六学这样的事情都是大家心知肚明,挑开重罚,这还是第一次。

“闻道双衔凤带,不妨单着鲛绡。夜香知为阿谁烧?怅望水沉烟枭。云鬓风前绿卷,玉颜想处红潮,莫交空负可怜宵,月下双湾步俏……”元幕是第一个背诵的,当他背到“云鬓”二字,不知为何,脑子中飞快闪现了谈依沁的脸,她为他脱衣捶腿之时,他自上往下看,就看见了她那样一头好发,散着长发伏在他膝边为他捶腿,她的头发是极柔软的发,绝不会扎人。

接着就是赵青棋他们。

等到了明若离,底下一阵接着一阵的笑,笑得北斋二所几个人头皮发麻,赵青棋更是向上天祈祷今晚不会被明若离掐死。

次日这事又传遍了整个良渚城,没过多久,陛下也知道了此事,和大臣们正在议事,听得一个老臣说丞相大人此举太过凌厉,会使得六学诸生反抗,本来陛下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一想到北斋二所那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背诵一本**上的男女之事,当即大笑。

简渠公主得知此事,气得要把北斋二所那群人打入大狱,“伏微一定委屈,和这样一群人住在一起……”

也许是赵青棋的祈祷起了作用,明若离并没有再打他,他只是无视他,从前他对他是说话少,现在,他干脆一个字,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这样的日子很快过去了半个月,赵青棋自知理亏,还是得和他当面道歉,这样耗着可不好,是他叫他丢了脸。

他推门进入口中说道,“要不然你把我打个半死,然后就消气,咱们一个斋舍,总不能……”

一具震撼的身子映入他眼中,明若离着身子正在料理伤口。

满身的伤痕,从背后的腰部延伸到肩膀。

他从前以为他穿衣快是因为他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其实,他应该很怕旁人看见他的身体。

如今几百个昼夜,他竟然从来不知他的身体上有这样多的伤口,都是旧伤。

“出去!”他穿好衣服道。

“肩后上的新伤是怎么回事?”

明若离冷声道,“出去!”

“好,我走。”

走到门口自言自语说,“也是,你和时嵬玩得好,我和她说说,让她帮你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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