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伏微抱紧了她,将她紧紧护在身后,冲入火中,大火烧到后面,红火中有些火变成了可怕的蓝紫色,这蓝紫色的火焰触体就伤,季伏微察觉这火碰到肌肤就像是剥落皮层般的剧痛,把时嵬护在安全的地方,他前身可入蓝火,后背无论如何也要避开这火。
“斋长,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不会,我绝不会让你死。”
她抱着季伏微的脖子,轻轻摸着他的喉结才能安心。
闭着眼,她每呼吸一次都如吞下银针似的痛苦,眼泪滑落在季伏微背后。
“斋长,我不怕死,可是却很怕痛。”
“很快就不会痛,我带你离开这里。”
大火烧得季伏微已经看不清眼前的路,背后的时嵬已经感觉到他步伐混乱。
她忽然很后悔,自己为何要喊出那一句斋长,其实……只是害怕,只是……想要去他身边,她在他背上醒来就已经后悔,如果她今日被烧死在这里,那也是她一人的命,她认了,可是,季伏微不该被她拉入这火海。
她不要他受伤,不要他痛。
祖母说,如果一个人不能担起守护一个人的责任,那就不应该许下承诺,轻诺必寡信。
她守护不了季伏微,因为她注定要回到时家,成为时家的家主。
她不能成为一个女子,成为季伏微的妻子。
就算天下的女子都可以,她也不可以。
因为,她不能背叛时家。
可,爱是无可选择,哪怕她找了无数的借口,她也不能否认,她想为季伏微赔上她这一生。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不是不可脱,而是不想脱,她此时方才明白。
“斋长……我骗了你很久很久……”
“出去再和我说,闭口凝神。”
“斋长,我怕我死了就不能和你说了。”
“傻子。”季伏微道。
“我是傻子,那斋长也是,咳咳……”烟雾呛入她喉中,“没有看出我是女子。”
季伏微的背僵了一下,把时嵬向上托托,“我找到了门。”
话声刚落,梁化朽木,燃起大火落下,正要砸向他,季伏微想也没想就放开了时嵬,把她放在地上,呼道:“站起来,快!”
时嵬还没站稳就被他推开,季伏微受了重击,也为她挡下了最后一次伤害。
离大门只有十几步远,时嵬若是坚持一下,跑出去不成问题。
看着被压倒在朽木下的季伏微,时嵬振作精神,跑去救他,用手拼命想要掀起烧着的梁木,这梁木是书阁的顶梁,如何是她可以撑起这巨物?
她不再流泪,不再只是知道哭,在书阁中寻找尚且完整的长棍。
季伏微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整座书阁都在倒塌,两个人的发梢都被烧着了。
“走!我不许你救我!”
“那是我的事。”她坚定地说。
“要是斋长为了救我而不幸身亡,我亦不能独活。”
将挑书的担子搭在低木凳上,在大火中寻一个点,一个可以用细担子便能撑起横梁的点。
“就是这里!”她用尽最后的气力。
季伏微抓住那个空机,从晃动的横梁中逃出,瘸着腿拉她逃出生天。
明若离独坐片刻还没有见到他,立刻站起,明白过来,“调虎离山。”
他不该忘了,鱼敬泊的主子如今已经是圣上。
“西街上的书阁着了火,听说救了一个时辰还没有泼灭!”茶博士给客人上茶时插嘴说。
明若离记得清楚,时嵬说,她要去西街找季伏微,就是在西街,巧合多了就是阴谋。
顿时倒下身子坠落酒楼,众人一惊,这样的楼阁摔下去就没有了性命,茶博士大叫一声跑到横栏处半遮眼睛不忍细看。
定睛一看,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奇怪,跑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