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不明白,她想要用最好的爱去换她一点关心,哪怕只是分她一个给时悠的那样的一个和善的笑容,她都会觉得幸福,然后甘心乖乖做她控制时家的傀儡,可是,她没有,在祖母面前给的那些笑,是给祖母的笑,在时悠面前给的那些笑,是给时悠的笑。唯独,没有她的份儿。
“不许用那种眼神看我,恶心!”母亲道。
时悠的眼泪滴在床榻上,无声悲伤,时嵬却一滴眼泪也不曾落。
“难道我向你乞求的眼神也不许有?”时嵬问道。
她仰头,就是不许自己在母亲面前流眼泪,母亲说过,做样子给她看,只会让她厌烦不已。
院外的树上,明若离揪了片树叶,一点一点撕碎丢掉了地上。
其实没有家人,也不是什么坏处,他这般心中自言道。
他曾经听鱼敬泊抱怨上天赐予的东西太少,却给了他仇恨、枷锁这样的负累,明若离如今才觉,其实谁都像是这树上冬季风干了的蜗牛,活着的时候负重前行,死了就成了轻飘飘的躯壳。太多人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你渴望的东西,在别人那里或许就成了砒霜。
不是谁都能随意评判一个人的人生。
每个人都是很复杂的存在。
他初次见时嵬,包括那之后在北斋二所见到的时嵬都是开朗机灵的孩子,也是个正直简单的丫头,可回了家,她就如同灌木丛里的刺猬,浑身都竖起了刺,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自己。
季伏微绝对不会见过这样的她,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她,明若离想。
季伏微不曾离经叛道,故此见时嵬在时论课上出格的言行觉得有趣,他时常待人和气,却唯独在时嵬倔强之时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他对于时嵬的爱护,明若离并不觉是什么天长地久的感情,不过一时兴起罢了,见到新鲜的事物,人总是会被吸引,季伏微也不会例外。
他可以肯定的是,季伏微不会喜欢这样的时嵬。
房中寂寂无声,母亲和时嵬都不再说话了。
这一次,母亲没有动手打她,时嵬甚至怀疑自己在她眼中看见了恐惧,仔细一想又觉得不甚可能。
少倾,母亲离开了,只留下了地上的脏衣服和房中几个沉默不语的丫头。
涵湘走来道,“吓死奴婢,还以为夫人又要动手打您。”
她心疼地说了一气,自从老夫人离世,小八爷受的打数不胜数,夫人有时候的怨气莫名其妙,无论是否关乎爷,她都要借机教训。
这一房的人私底下谈论无数次夫人对待小八爷的态度,明明是亲生儿子,却总是得到莫名的责罚。
甚至在时嵬久居良渚而后到家那日,她都不曾像个母亲那样笑着说一句,“我的儿回来了!”
涵湘也不满六小姐所做,小八爷分明是为了她病中可开心一些才决定去承出给她摘花,她竟不帮时嵬说一句话辩解,如同以往,只顾看戏。
“悠姐姐,我疲惫不堪,想要回去歇着了。”
时悠起身拉住她,“醋醋啊。”
她正在气头上,也正难过,什么也不想顾忌,反手推开她,“你知不知道我因为你受了多少委屈?!”
时悠一顿,小心翼翼低头收回手,“我……知道。”
“那我求你,可不可以把我的母亲还给我?”时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