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把衣服丢到她脸上,衣服浸了血迹,再一干,轻飘飘的衣服连罗带都抹了铁锈色的血污加了重量,那件衣服砸得她头一偏。
她也没有反应,把地上的衣服捡起,叠好放在桌上,“回头清洗后,还能穿。”
就这一句话便惹恼了母亲,她叫人闭了门,房中只有她们娘仨儿和两个丫鬟。
当是时手中拿到什么东西就往时嵬身上砸,“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以为在王都良渚多吃了几顿饭,你就能跟那些世家公子一样抚红袖,逛青楼?一身血衣回来,你是去杀人放火了不成!”
时嵬解释,“只是去承出摘几枝花儿,没有去游妓馆。”半句不把时悠拖下水。
一听妓馆二字,她更以为时嵬学坏了,“谁带你去了那种地方?”
时嵬不说,她自然没有去过,只是日日听美人师兄说,也知道了这么一个地方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场所。
“孽障!我怎么生下了你这么个东西!”
时嵬明明不想空惹她生气,却总是把她弄得疯子一般抓狂,她时常也会诧异,是不是自己和母亲很早前就是天敌。
她已经解释说了只是去承出摘花,可母亲不会信她,带了一身血回来,若是她想听,时嵬也会告诉她那血是她胯下的马儿死前喷涌而出的鲜血。
可惜,她从来没有性子听她解释,也对她没有任何信任。这导致漫长的幼年时期,她和时悠截然不同,时悠喜欢看天看月亮,她却喜欢脚下的土地,因为天上的云层和夜幕中的婵娟变化太快,云卷云舒,阴晴圆缺,她从来不喜欢变化太快的事物,和母亲的脾气一般让她恐惧。
时嵬还是细心解释说,那些血只是马血,是因为今日在去承出的路上落到了陷阱中。
她认真地看着母亲,眼中一闪而过期望。
母亲很快就把期望摔碎,“谎话连篇,你才回来几日,就把你姐姐折腾成这幅样子,就是从你回来,她才开始得了寒疾,你还不在房中静心思过,竟还跑去承出摘花!”
她病,也怪她,即使她不在家。
其实只要时悠说一句,母亲也许就会觉得时嵬说的可能是真的,可她没有,她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拿起了手中的绣帕,一心一意坐在床边绣花,两耳不闻。
时嵬收起心中的希望,掩住眼底的期待,静悄悄什么都不做解释,决心再也不要有那样相信母亲的心思,她永远都不会满足她的期待,哪怕只是一件小事。
一边的时悠眼眸中藏住了淡淡的悲伤,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和从前一样,默然不作声。
这是她一贯的做法,明哲保身。
时家的孩子都会这招,比起互相守望,他们更容易做到的就是明哲保身。
母亲又要开口,时嵬却已经不想听她那些伤人的话,她每说一次,那些话就像刀子一样刺入她心中。
不知为何,她越发想念季伏微和北斋二所,在母亲的脸色暗下后,房中气息凝固,在这沉郁之中,她不受控制地开始想念季伏微对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