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刘宏并非是个正经的九五之尊,信他的话不若去信鬼,只秋辞将手上的望舒摸了个遍,连指甲缝里都沾满了宝石,也不能将花苞撑开一条缝。她思索着,把黑得发亮的望舒交于花郎,随后笑道:“你来看看。”
雾中,白裳明媚的美君郎静静地看着望舒,温柔不语。
只他看得时间越久,刘宏心里就越慌乱,似乎那双俱是灵气的眼睛,正透过望舒,破开他的胸膛,将他的心照得一清二楚。
那些贪婪与交易,以及绝不可为人知的阴谋与肮脏,正一点点被他识破。
刘宏几乎都要窒息,双手紧紧拽住花郎的手臂,哑声道:“郎君心善,就信寡人一回,寡人发誓,他此刻性命无忧。”
花郎右指摩挲着莲茎,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任他拽着手臂,“自幼家师便谆谆教导,人心不古,莫要轻信。我不曾告知过你要寻何人,你单一个“他”字,恐不能交代。”
刘宏面色苍白,许久才涩然道:“看来寡人已断了活路。”
“你将他杀了?”花郎低头看向刘宏,眼神带着寒意。
刘宏顿了顿,一脸的悲痛,“就在昨日,那只小鸾鸟已被炼取了魂魄。”
青耕狠狠地朝刘宏心口踹了一脚,气急败坏地扬言要取他的命。花郎却似不曾听见,一直淡淡地看着刘宏,“髑髅神究竟是何物?”
刘宏四脚朝天,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气喘吁吁回道:“髑髅小鬼,用以换魂取灵。”
“如何换?换得又是何魂?”花郎问。
刘宏迟疑着,右眼被青耕一拳砸出乌青,发出痛苦的哀鸣,“觉魂,换得是觉魂。”
花郎此时笑了笑,“这就对了。”
那时他总想不明白,谷裔为何要杀了张生。饶是他躲到皇城脚下,成了天子宠臣,也该明白精怪害人,易如反掌。可谷裔不仅将人杀了,还十分嚣张陈尸挑衅,似乎是笃定了长恩不敢动手。
花郎四十岁时,太傅曾告诉他,觉魂归地府,一切之因果报应,在世肉身之善恶,皆由此魂可知。谷裔移花接木,将自己的觉魂与张生对换,如此他今生所犯罪孽,业果将皆应在张生头上。张生会以杀人罪被下放地狱,受苦千年永堕畜生道,而他自己倒挣得个干干净净的名声。倘若长恩为主复仇,便是怨魂纵鬼害人,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以此连绵,求出无期。
谷裔便是抓住了这点,这才有恃无恐。
花郎手握成拳,追问道:“成了髑髅神,可有回转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