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锲不想成为被美色冲昏头脑之人,况且他想底线之重要,恰似禽兽与人的分界。
然而纵使他再如何无法原谅允诺暗中作祟、助纣为虐,却总在她的一举一动间沦陷到难以自拔,情爱于此,叫段锲卑微又愚蠢。
他们与几日后安顿了百姓,将边境重整。段锲命白宏呈快马加鞭地将兵符护送回京,黎王收到兵符,听过捷报,虽面色不改,但也明里暗里嘉奖了戚崇与段锲。
虚实之术,无非是这般放长线钓大鱼。
“直接回府吧,你伤还未愈。”允诺看了眼远处的郁郁苍苍放下车帘道,“免得还要使唤我。”
段锲笑着捏了允诺的脸颊:“不了。我们去一趟桑城吧,此番得以虎口脱险,桑城百姓实在是雪中送炭。”
“当真?”允诺双手撑于座椅探身过来,歪头问道。
段锲挑眉,朗声对车夫说道:“我们去桑城一趟吧,不必同戚将军一路了。”
两人来到桑城城门,只见层岩巨石上两个苍劲有力的笔迹如蛟龙过水,其旁一棵巨桑环抱数人之粗,枝干绵延,交错纵横;桑叶繁密,少有空隙;根茎四布,破土而出。
时值盛夏,一树似是一华盖,将城门遮盖的不漏一丝炎热,允诺与段锲立于阴影中,只见零星的光影斑驳,硕叶和风敲打击奏,叫人在这烦躁的酷暑竟有了静谧安详之感。
“真的是几月之间长成的么?”允诺不可思议,她凑近枝干,发现了一个小洞,其中似是有一只青色的蚕虫正安详地小憩。
段锲将人揽入怀中,带她入了一家酒肆。
这家酒肆人声鼎沸,共有三层环绕于四周,中似有一戏台,占地数尺,红帘环遮,极尽神秘。
允诺被揽在段锲怀中,她看到周遭整齐的桌椅陆续来了人争抢,一小二身着短衫,手端铜盆、肩搭汗巾,他随着看官的吆喝四处奔走,将浸了水的绢布准准的丢入人手中。
“夏日酷暑,以绢沁水,降暑去热。”段锲将允诺带到一张桌前,视角开阔,将面前的台子一览无余,“伙计们都是练过,一砸一个准儿。”
“你来过?”允诺见段锲走得没有半分犹豫,心生好奇,双肩一沉被按在了凳子上仰头问道。
“曾同白宏呈游玩至此,所见所闻皆是奇遇。”段锲来到她身侧坐下,要了清茶替允诺斟满。
“来酒楼不喝酒啊?”允诺抿了口绿褐色的茶,清浅的桑叶味道于口中逸散,起初微苦,而后却探到极淡的甜咸滋味,喉间清凉,唇齿存香。
“桑城相比于纯酿,桑茶更是远近闻名。”段锲支起脑袋看着砸着嘴的允诺笑道。
“这不会是城门口那颗桑树的叶子吧?”允诺转着杯盏,接了投入的日光细细打量着茶中飘荡的零星叶沫问道。
“怎么猜到的?”段锲接过小二递上来的青粉黄和九层糕,摆在允诺面前,挑眉问道。
“桑树岂非随处可见,却独独是此地的桑叶茶闻名遐迩,那必定是有些资本的啊。”允诺衔起一块九层糕继续道,“若要说桑城与临镇有何不同,除了那棵神树,我当真不知道了。”
“的确是那棵神树。”段锲笑着摸了摸允诺发顶,他将允诺有些凌乱的马尾顺了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