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段锲带来的,他这是什么目的?他这是暗示自己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要做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难道他已经怀疑自己身份了?那为何还事事同自己讲?分明送出去的情报无误啊……
允诺翻了身,看到那支借着月色闪着暗芒的碧桃玉簪,想起夜集那日段锲看着自己的模样:
如琢如磨,温润如玉。
难不成真是卖炭的看准了他这般温文尔雅的模样,所以坑了他一笔?
啊,伤脑筋!允诺拨了拨刘海,忽然又想到楚安也有拨刘海的习惯。
说道楚安,这是允诺疑惑的另一个点。
怎么今日刚一听说公主与侍卫的爱情故事,闻人彻就发现王妃与人私下会面了呢。
允诺翻来覆去,虽然一直不愿怀疑楚安接近自己的目的,但还是坐了起来。
她摸黑写了张纸条,大体意思是麻烦段俞查探一下楚安的底细。
允诺不好意思地叫醒了那只蜷缩在角落的黑羽信鸽,满脸堆笑地将它“请”上了天。
允诺长叹一口气关窗回到榻上。
她忽然怀疑楚安会不会是段锲派来的细作,可是自己绿自己,这是什么操作?如果是这样的话,段锲昂昂之鹤的模样当真只是做样子给人看了。
第二日苏苏来侍奉允诺,看到主子无精打采的模样就笑了:“主子,每次王爷不在你就睡不好。王爷一来,你气色总是格外红润。”
“胡说!”允诺见她调侃自己,连忙“啧”了一声,反驳道。
“主子,今日风小,我们出去打球吧?”吃过早膳的苏苏拿着一只羽球问道。
左右无事,允诺便敛了球拍带着众人来到院子里。
这项运动名为“打羽毛球”,拍子和羽毛球都是允诺带着众人做的。不知道拔了多少白羽,炼了多少钢铁,才大致做好了一只羽毛球和几副球拍。
众人正打在劲头上,允诺又是一个没注意使大了力气,那羽毛球就那么眼睁睁地飞进了一旁侧妃的院子里。
“啊哦……”允诺举着拍子,有些尴尬。
“怎么办啊,最后一只了……”苏苏有些惋惜,这才刚到兴头上啊。
“我去捡吧。”允诺将拍子塞到宫人怀里,“反正章纪亭娇贵,不一定会出屋门呢。”
“主子小心啊……”众人见允诺飞身上墙,乌泱泱扑了过去在下面手忙脚乱的准备接着。
允诺刚扒在宫墙上,还没来得及再动作,就听到章纪亭声音娇作:“王爷你看呀,那允良人不止一次两次将这些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丢到臣妾这里来啦……”
允诺抬头,看到章纪亭衣衫单薄窝在段锲怀里,段锲还很贴心地用外袍将她裹得严实,声音沉稳却带着笑意道:“经常的事?”
“是呀,有时是毽子,有时是什么两叶的竹蜻蜓,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废纸,这次又是这个……”章纪亭扬起脸来一脸委屈,又道,“而且她们宫里的确好闹啊,臣妾棋画都做不下去了……”
章纪亭本就是精通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又素来知道段锲最喜文人雅习,故意显摆着什么。边说边往允诺住处看。
就这么一瞧,被趴在墙上的允诺吓了个正着。
“你!”章纪亭正要发火,转头就向段锲告状,“王爷!您看她,好歹也是个侍妾,竟这般不成体统!”
段锲抬头,看到了挂在红墙上歪着头的允诺,当时想笑。
他硬生生憋住,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就见允诺翻身进来。
允诺捡了地上的羽毛球面不改色地向二人行了礼,仰起头来反驳:“侧妃赎罪,贱妾不来捡的话,岂不是要麻烦娘娘宫里人跑一趟?”
段锲这才发现允诺又是穿的单薄,不由皱了皱眉:“怎么不在屋里呆着?”
“我比不过侧妃娘娘,整日舞文弄墨,清心寡欲呢!”允诺挑了挑眉道。
“你敢讽刺本宫?”章纪亭一听来了脾气,转头冲段锲撒娇道,“王爷,您看她啊……”
“二位继续你侬我侬,贱妾先撤了。”允诺白了段锲一眼,转身翻回了自己院内。
“王爷……”章纪亭拽着段锲的袖口晃了晃。
“好了,外面冷,先进去吧。”段锲看着允诺的身影皱了眉,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冻着。
允诺落回自己院内,登时来了火气。
好家伙,难怪夜夜来她这儿,若不是今日碰巧撞见,她还真当段锲是个专一的男子呢!
“不打了!生气!”允诺将球甩在地上,狠狠跺着脚往屋里走。
“怎么了主子?侧妃说你了?没事,王爷……”苏苏愣了愣,捡起羽毛球赶了上去安慰道。
“别跟我提他!”允诺猛地回过头来,被苏苏撞了个满怀。
扶稳了人,允诺又转头对宫人们说:“日后他再过来,就说我不想见他!叫他去找别人去!反正别让他进来就是了!”
允诺大声的“哼”了一声,愤愤踏进屋里,力道之大仿佛要踏烂门槛。
众人呆呆地相视几眼,而后都笑了。
“主子,王爷生在皇族,自然得顾着点妃妾的父族母族啊……”苏苏笑着进去安慰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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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直觉不是莫名其妙的,就像人的第一反应,它们可能是最真实的情感,是最显而易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