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不错。裕福倒是有个好女儿，”纪琴站起来，绕到了陈婍身后，弯下腰，轻轻柔柔地在她耳边低语：

“可语姐儿却没有一个好母亲啊。”

“别碰她！”陈婍一下瘫坐在地上，脸色灰败，“我说。”

“这才乖。”纪琴又走回座位，笑眯眯地看着她。陈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讲了起来：“我只知道他本名叫韩宁，别的没有了。”

“刚才还夸你呢。怎么可以说谎呢？”纪琴低下头看着她，“再给你一次机会哦，

“裕福是不是没死？告诉我，他、在哪儿。”

陈婍双手捂住了脸，泪水顺着指缝流了出来：“……他说他会回到宗族避一避。其他我真的不知道！”

“你有和别人说过裕福的事吗？”

“……没有。”

纪琴盯着地上的陈婍，不放过她每一个动作。过了一会，她站起身。

“管好你的舌头，不然，我就找人和你的女儿玩玩。”

等到纪琴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陈婍终于忍不住趴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

纪琴回到玉雪楼后，立刻把衣服脱下扔到火盆里，然后泡了个澡。她用力擦洗着自己的身体，气哼哼地咕哝：“要不是玉姬又不知到去哪里了，我才不用那么麻烦地套别人的话呢，真是的。”那条小蛇整天就喜欢在外面乱爬，估计又去捉老鼠了。

想到自己为了得到情报，以女儿要挟陈婍的事，纪琴感到一阵疲惫。眼前浮现出陈婍为了孩子隐忍崩溃流泪的样子，突然厌恶起自己的不择手段来。这样做，她又和当年那群闯进她家的暴徒有什么分别？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变成如此丑恶的人了么？那她对真相的执着，又有什么意义……

“嘶——”

纪琴按着脑袋。又开始头痛了。她眼前发黑，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了一丝血腥味，疼痛才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下唇肿胀充血麻木的感觉。

她走出浴桶，换上干净衣物，来到桌边，胡乱吃了点东西。已经入秋了，青蛙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夜色降临，它们依然很是聒噪。纪琴看向窗外的点点灯火，这里，是整个天禹最繁华的地方，也是最肮脏黑暗的地方。她往皇宫的方向看去，只有一片高高的宫墙。宫墙内有天下最奢华的物件，最高贵的生活。可又有谁知道，那里潜伏着怎样邪恶贪婪的野兽呢？

纪琴举着烛台，来到地下的书房，顺着架子上的书一本一本地找过去。

“……《上古姓氏宗族》。”

她小心地抽出一本厚厚的古籍，书页早已泛黄变脆。她轻柔地翻阅着，搜寻着。

韩氏……韩氏……

终于，她停了下来。读了几行内容后，纪琴拿起笔架上的毛笔，把笔尖浸在研好的墨蘸了蘸里，又在砚台边缘舔了舔，在纸上写下了一串地名。

韩原，阳翟，淮阴，河阳。

等墨迹干了些，纪琴把纸裁成小片，轻呼道：“柳玥。”

“主子。”柳玥从书架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派人去这几个地方，想办法混进韩氏宗族，打听有没有叫韩宁的男人，”纪琴把字条交给柳妈妈，“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曾长时间离开宗族，大约在九年前回去定居。如果有符合条件的人，记录下他的具体信息交给我。行事谨慎些，不要打草惊蛇。”

“是。”

韩宁么……

纪琴起身，握紧了拳头。

我一定会把你揪出来，不论你躲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