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菀径自走到案台边拿起毛笔沾了墨,刷刷在宣纸上龙飞凤舞。
“小皇孙是由于积食引起的高烧,我开了四君子汤,内含人参、茯苓、白术、甘草四味药,给小皇孙调理脾胃。”
奶娘小心翼翼地接过药方,点头应是。她如今对这位长得过分漂亮的大人十分信任,这药方定然是能让小皇孙康复的。
朱名衣轻嗤一声,因为方才被多次打脸,所以现在也不敢太猖狂,道:“你能看出来积食也倒算是入门,只不过四君子汤重补气血,此汤下去小皇孙症状必然加重。不过......想来你药物也不敢加得太重,这帖药喝下去也可有可无,只要老夫多加调理便能抵过。”
林紫菀擦了擦手,闻言头也不抬,道:“不好意思,我用的药物量虽小于成人,但一定大过小儿该服药剂。”
“你!”朱名衣眼神扫到一旁的卫骊,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只对着李泗滨行礼,言辞愤慨:“王爷,他这是要置皇孙于死地啊!王爷,这药不能用啊!”
林紫菀捂住耳朵,她有些明白为什么这群太医要被称作言官第二了。这嗓门,这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语气!
“小皇孙!”
林林紫菀一声喊出来,在场的人震了震,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她。
成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林紫菀呼出一口气,轻轻笑了笑,手指了指门口,道:“还哭吗?”
奶娘摇了摇头:“这是十几天来老奴第一次看到小皇孙睡得这么安稳。”
林紫菀笑得更深,双手背到身后:“谁的功劳?”
“当然是大人您的功劳!”奶娘答道。
林紫菀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方才这位大人说得你们可信?”
“这.......”
下人们被她调着节奏,犹豫地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朱名衣,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怀疑已经深深刺激了他。
他为小皇孙诊治三月有余,自然知道只是简单的积食,一开始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只按照平日里的医方给他用了,没想到小皇孙症状越来越严重,日夜不休地哭闹,毛发逐渐黄燥,爪甲青白,气息奄奄,这分明已然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没想到他前脚刚给小皇孙判了死刑,后脚这个狂徒便将小皇孙的病情压制下去。
朱名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颜面扫地的羞怒让他怒火中烧。
“积者在医典中属实证,虚则补之,实则泻之。既然是实证,你怎敢用补?”
林紫菀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和惋惜,道:“我终于知晓为何一个小小的伤寒便足以让燕京百姓闻风丧胆、避之如蛇蝎了。六品太医尚且如此,那整个太医院岂不是废人营?”
她这话说得十分狂妄,不只是朱名衣就连李泗滨神色均是一变。
李泗滨道:“夫人慎言。”
是夫人不是大人,这是不打算给林紫菀遮掩了。不过她倒是无所谓,原就不愿意再披着一层假身份活着,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