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黄子铭在我耳边念叨的次数多了吧。”徐曼此刻觉得刚才的话有些失了分寸,想着轻飘飘一句把话题带走,不想程波竟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网上的形容都是言过其实,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手段加运气。”程波其实有些不确定,这一路走来,“商业手段”用得多了,如果真说出来,徐曼会不会觉得他心思过重,看着徐曼安静吃饭的样子,继续道:“你知道我第一个案子怎么拿到手的吗?”
“嗯?”
“当时有个品牌招标,竞标的一共五家公司,我刚起步,说起来是个公司,其实就是个20人的小团队,除我们之外的4家全都是业界大牛,成功案列一抓一大把,渠道资源也都是顶尖的。”
“那你是怎么挤进去的?”虽说不了解这个行业,但徐曼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按理说,这种情况,像程波的这种公司,连竞标的资格都没有。
“有个认识的师兄帮了忙,他说可以给我开了大门,让我进去见识见识,但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块肉怎么着都不会到我嘴里的,后来中标的时候,他也很诧异,还怀疑我从评委那里走了后门。”
“我觉得你不会走后门。”
程波眼睛一亮:“为什么?”
“且不说你当时有没有这个人脉资源把后门开到评委那里,这是你起步的第一个案子,成败不论,但至少得是干净的,毕竟你身后还站着那20多个人,就算最后什么也没捞着,但和那些大公司站在同一条竞争线上,多少还是能学到不少东西的,犯不着为了初始的项目利润去咬一块啃不动的肉。”
徐曼说话依旧是那副不急不缓的姿态,可一字一句都像投进湖水的小石子一样,在程波心里泛起了涟漪。
“是的,我没有走后门,但为了啃下这块肉,我确实搭进去不少本钱,这个项目结束时,账面上只亏不赚,但我的团队一战成名,总的来说,还是我赢。”
“怎么赢的?”徐曼这会儿是真的来了兴趣。
“说起来其实很老套,不过是让他们花了最少的钱,我为他们办了最多的事,当时那个品牌招标是为了一个季度的广告投放,我的提案里是整个一年的市场分析和营销计划,含着两个季度的广告规划及他们要求中的那个季度的执行,那份市场分析随便一个专业人士一看,就知道我给的投放规划才是最好的,其他的算是附赠。”
“那你这样不是亏死了?”
“没有,只是利润空间为零,加上市场的风险因素,多少要亏一点,第一轮竞标过后,有两个公司直接退出了。”
徐曼笑:“他们估计也想不到你是这种不要命的打法。”
“余下我们三家公司,客户方有人开始和我接触,没有明说,只让我降降价,我用了点手段,探了另外两家的标底,一个比我高,一个比我低,按照客户的意思,我降到和那个低价位持平,这个项目基本就拿到手了。我当时没有回答他,第二天就给他们打电话说要退出竞标。”
“啊?”
“然后当天下午他们就发布官方消息,项目给了我们公司。”
“所以你当时说退出是要诈他们?”
程波喝了一口水,勾勾唇角:“是,也不是,其实当时也是在赌,我一开始的报价就是底线,没有利润,但能保证投放效果,我不可能为了一时的利益,砸了自己还没立起来的招牌,再加上对那个品牌做了调查,他们的市场部经理也算是个人物,只要不是脑子抽筋,还是能算清楚这笔帐的。”
“嗯,也是,虽然不了解你们的运作机制,但这个开局仗,打得挺利索的。”徐曼吃着饭后甜点,慢悠悠说道。
“你会不会觉得这样不好?”程波问出口后,徐曼略带疑惑的眼神扫过来,他解释道:“和学校相比,就···怎么说呢,挺不单纯的。”
“没有啊,其实学校里的糟心事也挺多的,只不过因为竞争利益都没上升到物质层面,所以看起来平和些,再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期望什么一汪清水的社会。”
过程中的诸多弯弯绕绕,程波没有说出来,但徐曼大约都能猜得到,探知对手公司的标底,用不了台面上的手段,但也没有违法乱纪,不至于上升到道德层面,徐曼倒也觉得无所谓。
吃完饭,程波要送徐曼回家,被徐曼坚决拒绝了,她自己坐车回家,可以节省双方的时间,况且,程波最近似乎很忙,她实在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别人。
徐曼到家后,刚拿了换洗衣物,还没走出卧室,程波就发微信过来:到家了吗?
“你算着时间发的吗?”
“是啊。”
徐曼笑,随即坐到床上,回过去:到家了,你算得很准。
看着徐曼回过来的消息,程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很想和徐曼聊天,却又不知从哪里开始。
徐曼等了五分钟不见回复,看看时间,又发过去一句:我去洗澡了,回聊。
“好。”这次程波倒回得快,徐曼以为他在忙工作,没有多想,径直进了浴室。
程波确实在处理工作,但有些心不在焉,他回想着今天和徐曼一起吃饭的场景,总会不自觉嘴角上翘,直到连续不断的邮件声把他拉回神,才专注起来。
等他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看看时间,已经11点40,犹豫几番,那句“晚安”还是没有发出去。
他妈妈前段时间打电话又催他找女朋友,他当时说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可现在突然觉得,谈恋爱或许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