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佛尘的渺目道爷,想了一会又放回几上,伸手捋起下颚长髯。自己确实是有心无力,分不开身,新式军械的研究和制造乃是府军致胜的法宝,而府军战力又是属地安定的有力保障。
“义父年事已高,剩下的张珉还缺磨砺,王家麟又专意于各类军资。你们叫我去哪里找放心合适的人?”
实情如此,张国纪也不由捻动胡须。
“再者讲,治理属地如同打仗。陛下十余年剿贼便是我等的前车之鉴,用一人换一策,磕磕绊绊地不仅劳民伤财,到现在也不得根治。为何?就是不能坚持做到始终如一。一会儿主抚,一会儿主剿,再过一会儿又变回招安。”
“大逆不道。”斥责者将这四个字讲出得极为的无力,显示出心里是赞同这法的。
“你的这话不当,至少举例不当。”肃王这么讲的意思很明显,事实是如此,但做臣子的不可妄言君父过失。
“某真的讲不出引经据典的恰当话,但心里就想让属地内所实行的政策能一而惯之。朝令夕改肯定是不好,尤其现在咱们的地盘越扩越大,整个关西数千里方圆都需人去治理,到时候不都要学这边的样,如果不能做到政令上的实施一贯,不仅会带来多方面的不稳定,甚至会有更糟的事发生。毕竟,我们的周围众敌环伺。”
“可也不能任由一个女龋纲治理,尽管她是你的大老婆。”
这话只有肃王敢当面讲,因为只有他不晓得,总理大人往昔的身份比他还要尊崇百倍。
“不是男人女饶问题,是唯独求稳的必须。换句话讲,不管当初是师兄还是义父坐在那把交椅上,到如今我们只能倾力配合,使其政令能畅通,以目前我们广阔的辖地和各族纷呈的复杂局面,稳定压倒一切!”
本来,朱识鋐还以为黄冲会举例他家的颜王妃入驻民政厅的事,不想人家根本未提,心里的腹稿一下全算白起了。
“殿下、太康伯,贫道觉得师弟的这番思索乃是不差,维稳谋下所急。”
道爷是个极讲道理的,尤其在大事要事上。黄冲讲出的一番道理实实在在,换是任何人在那位置,轻易更换确实不好,比临阵换将还要糟糕,因为这换的也是一方面的挂帅人物。刚刚搭建出的一套体系,如果换了人主导,莫讲人事,整个方略都要为之一变,各项的配合与衔接难免出现教大的漏洞。
“怎就不可分而治之?”那些蹿导太康伯的人也不全是笨蛋,早就知道到黄冲是不会轻易更换旗帜的。
“不可。”肃王是懂政治的,与庆王两个曾就葭州、镇番及西海、关西四地如何治理有过广泛而深入的探究,“分而治之就是放任自流,不出数载便成各行其道。到时候府军将士浴血拿下的这些地方,都成了给人做的嫁衣。”
渺目额首,张国纪思索片刻,也默然垂头。
“父亲,肃王讲的乃是致理。”
盖着块面纱的张嫣从外面入来,内外的护卫谁都敢挡,唯独不敢拦的人就是她。
“见过肃王殿下。”
“总理大人驾到,孤有失远迎了。”
朱识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张嫣对张国纪的一句父亲,让他在肚子里绕了十几二十圈,实在想不出太康伯究竟有几个女儿?一直风闻只有两个而且都被送往宫内,怎么就生生又冒出来一个?
只微微曲了身的张嫣径直走在主位上坐下,多年的习惯,以及权柄在握自信,并不因肃王可能存在的讥讽而生微澜。
“侯爷是读书少,但稳定压倒一切却是施政的精髓。”
随着她的进来,内外院的下人们立时像活了回来一般。侍女们急匆匆地入来倒茶斟水,一直躲在后面的鸢儿连面纱也不及蒙上,快步从内堂穿出,将一方锦垫搁在黄冲的膝盖前,方才他又跪回去了。
“好,那今咱们就打开窗亮话,二老爷也算个有本事的,又携家带口千里迢迢来投我们,你为何要抓人家?”
“法不容情。”张嫣毫不客气地答出四个字。
“好你个法不容情,走私粮草我府上也有些人在做,你何不把我这把老骨头也锁了去。”
就像肃王喜欢结交文人骚客,张国纪早年也向往那些居的清流言官。但到头来,他领悟到一个道理,世道上还是须讲真情。唯有真情才使得本非亲生的张嫣照拂全族,没有血缘关系的黄冲在张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
一切,都在于一个情字上。
张毅呈虽然做事有些过分,下面人也许有过于贪得无厌,但对于黄冲来讲,也沾了很重的情面。要不然,凭啥会举家来投。最令人感动的是,渺目曾讲当初张家及黄冲倒霉的时节,也只有他肯出面来府上行走,并催促尽快完婚。
“父亲手下的人如果真有人枉法,我不敢锁拿父亲,但经事之人必遭重牛”
有这般狠话从总理大饶口中吐出来,三位上门找茬的立时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