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孝帝走在前头,福公公一路紧跟,到了秦氏寝殿外边却是止步不前,文孝帝也不晓得该从何开口。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得殿外候着的小宫女惊呼出声,“是圣上。”
这下子倒是想躲也没处儿躲,都教人发现了,还躲?来闹笑话的罢!
秦氏当然也听着了外头的声音,知道是文孝帝在外面,至于是来做什么,单是想一想也能猜着。还不是和亲那档子事么,除了这个,文孝帝又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呢。
瞧见秦氏款款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宫女,今日的秦氏褪去了往常的锐利,倒像是位普通的母亲一样,一心只为自家孩子担忧。忧心他能不能顺遂如意,忧心他往后可该如何,忧心他心中委不委屈。
“圣上。”秦氏微微行了个礼,说着话语气就不由软了下去。
文孝帝心知秦氏心中不好受,“总归是个侧妃之位,倒也没甚影响,只要她安分守己,倒也无妨。”
“可是圣上您也瞧见了,那胡族人有哪一个是好惹的,个个都有脾性,纶儿向来性子温润,定然得被人欺负了去。”秦氏的担忧实际上没什么必要,毕竟不管怎么说,燕温纶都是天邑的太子,呼延初然再嚣张再跋扈,她现今也是在天邑的地盘儿上。
“纶儿还能教一个女子欺负了去?你就成日在这里瞎担心!”文孝帝叹了口气,此事的确是委屈了燕温纶,但是秦氏这般哭哭啼啼,反倒是教人心生不耐。再者说,燕温纶自己都没有说什么,怎么秦氏偏生就受不了非要说上这么一通。
秦氏却好似没看出来文孝帝微有不悦,依旧说着说那,絮絮叨叨的,哪还有平日端庄懂事的模样,“圣上怎能这般说,纶儿他”
文孝帝冷冷看了一眼秦氏,“皇后先好好想想今日说的话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至于和亲一事,已经定下来,自然没有可更改的余地,况且此事对于纶儿来说,并没有吃多大的亏。”
顿了顿又道,“你且好好准备这亲事罢,应当过不了多久那边儿也该催促此事,挑个好日子。”
文孝帝说完就径自离开秦氏的寝殿,方才被秦氏那一番话整的心情不悦,现下竟是直接到了杜贵妃的寝殿。
听到外头小宫女说着“圣上来了”,杜贵妃赶忙迎出来,见着文孝帝面色不虞,又叫人端来方才熬好的甜汤,“圣上尝尝这个,说不准就舒坦了呢。”
文孝帝在杜贵妃这里罕见地能体会到温情和自在。
杜贵妃和秦氏不同,她不管是对待宫女也好,还是文孝帝也好,都是温温柔柔,一视同仁的。
仿佛天生就是这般温和,至于朝堂上那些事情,不关心也不愿意掺和,从来不会给文孝帝找麻烦。
“爱妃是否觉得朕在和亲一事上做错了?”文孝帝咽下嘴里甜汤,试探性地看向杜贵妃。
“圣上怎地突然提起这个来,若是依着臣妾自己的看法,倒是觉着和亲一事有好有坏。”
“爱妃不放说上一说。”
“对于胡族而言,自然是好事,起码胡族整个是保了下来,至于天邑呢,也并非是故意放他们一马,想着有朝一日胡族修养生息,再次侵犯天邑疆域。”杜贵妃笑吟吟地望着文孝帝,“实则我们天邑胜算虽大,但多少也损伤了许多士兵,最怕的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圣上认为呢?”
文孝帝抚掌大笑,“爱妃果然是聪慧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