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新染的指甲泛着红意,腕上戴了两只盈润的玉镯子,一水儿的碧色。披着件素色绢花外裳,斜倚在榻边儿的软枕上,身旁的宫女端来晾到温热的甜汤,“皇后娘娘可要尝尝这甜汤?御膳房拢共做了这么两碗,圣上那边儿专门嘱咐给您送来。”
“哼,无非就是觉着对不住纶儿,想在本宫这里找补。”秦氏不甚高兴,神情恹恹的,“也不晓得纶儿现下是怎么个心情,昨个儿回去也没瞧见他。”
“想来就算那位公主嫁给太子殿下,倒也不会太过嚣张。”侍奉的宫女顺手递了柄小汤匙过去,看着秦氏慢慢悠悠放到碗中搅拌。
“不过夏家那位倒是好运,你瞧瞧,这往后想嫁谁嫁谁,本想着或许可以撮合一下她和纶儿。”
“太子殿下那般卓然,想来夏家小姐也是倾慕殿下的,娘娘何必担忧这些。”
秦氏尝了两口甜汤,微微蹙眉,捻起桌侧的锦帕仔细揩净指尖,“端下去罢,这汤有些甜了,你知晓的,本宫向来不爱吃这甜滋滋的东西。”
端了那余下的甜汤,正想着往外走,却是瞅见个俊秀青年到了寝殿门口,旋即扭过头来,“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秦氏坐直了身子,“纶儿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燕温纶苦笑一声,抬脚往这边儿走了过来,“母后。”
眉目清朗,只是眉心始终紧紧蹙着,虽然是在笑着,可瞧起来却无半点儿喜意,倒是强颜欢笑。
秦氏瞧着心疼不已,自家儿子作甚要受这种委屈,“纶儿快过来。”
燕温纶从善如流地过去,“昨个儿母后说,儿臣已有中意之人,不晓得说得是哪位。”
“还不是为了让那个什么公主别再肖想正妃之位么,她不可能带来任何益处,所以呀,最后还是得母后来物色物色合适的人家,纶儿以为如何?”秦氏抓住燕温纶的手,“你父皇得考虑大局,现下更是无奈之举。”
况且忽地迎娶一位胡族的公主,这在大部分男子看来,可是福气,可是好运!
“儿臣明白的,至于正妃,一切但凭母后做主。”燕温纶温温和和地开口,可越是这样,秦氏也就愈发心疼。
“纶儿放心就是,母后一定会为寻个合适的人家,便是那胡族公主她也绝对不能妨碍我们纶儿。”秦氏语气有些发狠,瞧着和平日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过幸好这也只是在皇后自己的寝殿里边儿,就连身边服侍的宫女都是忠心耿耿的,便是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也绝对不敢跑出去乱说,当然也可以说是不敢做这些事情。
燕温纶从秦氏寝殿出来时已是天色擦黑。
“殿下快些回去歇息罢,娘娘这两日也一直忧心此事,殿下尽管放宽心就是,娘娘定然会想出些好法子的。”
燕温纶点点头,“你且去侍奉母后就是,本殿自己出去就好。”
那宫女笑盈盈地应着,转身进去寝殿,只瞧见燕温纶在殿门口站了许久,这才往宫外方向去。
马车混进夜色中,一路向东。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马车竟是经过了洛思巷,最终驶入旁边儿的一条小巷子,最终消失不见,看不到半点儿踪影。
洛思巷最里头便是呼延轩和呼延初然住的宅院,这会子倒是灯火通明,阵阵丝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