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岁月余静(2 / 2)肖辰不消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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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了王婆婆三年的饭,在偌大的清门里,有幸她还记得我和阿古。临走前,我把最甜的一颗琥珀糖,存在她手心。

“孩子,要吃饱。别苦着自己。”她总这么说,我记下了。

我算准时间,此刻梨儿还没回来。我把一切安顿好,假装一直在房里和面粉。还没一炷香时间,梨儿才满脸得意的回来。她看到凤梨,只缠着我说想吃,并未多想。

深夜,我总是睡不着的。

我好像能听见阿古喊我的名字。他被关在一个很黑的地方,受着非人的折磨。但他不哭不喊,只是握着我送的簪子,紧紧握着。我们在各自的心里,所以才相互被折磨。

“林意,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信我吗?”

我知道,这又是另一个梦,一个陌生的男子捏着我的喉咙,他对我做着残忍的事,满眼却是对我无尽的哀求和爱意。

我像个玩物一样被扔在地上,我们看不清对方的脸。他走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就把我抛弃了。

“除非我做梦,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信你!”

我歇斯底里的冲他的背影大喊,紧接着像个疯子一样傻笑。我走到梳妆台前,浓妆艳抹,哪怕我已是七窍流血。

我小心翼翼,用那根做工奢华的蝴蝶发簪束起长发。

我看着这个梦里的人,心底一片悲凉。哪怕是梦,我都不能让她幸福。

窗外有几声鸟叫,显得很稚嫩。我匆忙起身,发觉已是清晨,太阳早就暖洋洋的等我了。

“林小姐,你的礼物准备好了没啊,明天就是孙师姐的及笄礼啦。”

大老远的,我就看见梨儿欢快的身影。她骄傲的向我展示自己精心绣好的荷包,我看着粉色绣面上两屉小笼包,穗子上是红豆种子,不禁笑出声。

“梨儿,你这礼物好别致,看着我都饿了。”

“林小姐要是再取笑我,以后就没有早饭吃了。”

梨儿收起荷包,递给我早饭,同时还不忘怼我几句解气。我狼吞虎咽的吃力好多,这样才有力气把礼物做好。

“我的礼物,要晚一点送才有意义。”

我故意卖关子,拿出昨夜陈好的甜水面粉。将凤梨块放在蜜罐里封好,倒入桂花茶,置与阴凉处闲酿。另一边,把蜂蜜和甜水面粉搅拌,用小火慢炖成焦糖状。

等凤梨真正入味,就用甜水面粉包裹好,撒上陈年茶叶、白糖、柠檬和薄荷叶,安放在柜子里等待成粘稠状,每两个时辰要观察一次。等到两者味道融合,就把它们倒在模具里,切成块状,放在我选好的陶瓷罐里,这就是我的礼物。

“桂花酥梨膏?这个礼物的确好独特哦。”

“这可不是普通的酥梨膏,里面还有秘密呢。”

我收起陶瓷罐,小心把它放好。这份礼物,可不止看上去那么简单。我嘱咐梨儿别说出去,不然祝福就不灵了。

她好像抓住我的把柄一样,吵闹着想去挑新衣服,我也放下手中的笔,一同去了绣房。

绣房在仁门药楼的后面,整个地方特别安静。绣房基本是女子,她们整日伏在织布机前,为一匹匹布料赐予灵魂。

祈愿山的弟子不能随便下山,所以大家的门服,平常的衣服都能从这拿,钱的话直接在个人薪银里扣就行。我们绕过长廊,走到后门成衣的地方,开始挑选衣服。

“我存了好久的钱,这次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行。”

“那你尽情挑好了,这次算我请你。”

“真的,那我不客气啦哈哈哈。”

梨儿听的很高兴,手舞足蹈的狠不得自己就扎在这些衣裙堆里。我不是很会挑这些,就乖乖等着绣娘替我挑好我收着就是。

“哎呀,林小姐,你来的真巧。昨天才绣好的两套衣服,正准备送过去给你挑呢。”

我坐在一旁发呆,绣房的李阿姨就扭着腰向我走来。她招呼两个丫鬟端着两套衣衫,染着红指甲的纤纤细手宝贝似的拍在这衣服面料上。

“这孙姑娘交代了,得用上好的面料给你做衣裳。你看这衣服光泽,针线绣的紧密,我都羡慕的不得了。”我听到是孙云师姐的安排,心里是五味杂陈。明明是她的重要日子,却还细心想着我。

“这套水蓝色的长裙绣了玉兰花树,这衣底的水纹是用白线勾的,池里红色的锦鲤活灵活现,是个好兆头。姑娘们在袖口缝了几片花瓣,算别有用心了。这套鹅黄色的短裙绣的是桃树,左心口的排扣是用灰绒毛勾线成燕子的模样,这件衣衫有配套的大袖,是淡粉色的桃林,袖旁有桃花穗,你看看哪件合你心意?”李阿姨长呼一口气,终于向我介绍完,剩下的就随眼缘了。

我看着大袖上满山遍野的桃树,便离不开眼了。

我穿着它,也算是和阿古一起参加孙师姐的及笄礼。李阿姨很会看人脸色,她叫人把鹅黄色的衣服包好,又备好茶水,这才离开。梨儿也选好自己的裙子,竟然是一条绣着兔子的短裙,也算可爱。

万事俱备,今夜过后,我的好师姐就成年了。

云屋,孙云看着手中的信,默默无言。她隐姓埋名来这个地方八年了,这段时间一切都和真的一样,若不是古新那个下场,她差点也沉迷在这个梦里。

她怎么也忘不了,小安那双本来有光的眼神硬生生变成一潭死水。

如果反抗他,是不是能让小安多开心一天?

她拿起信,举在窗前的蜡烛面前烧毁。看着这冰凉的字,她突然有点为小安难过,这样的命运,真是太不公平了。她的成年礼,在这个人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

答应乔冬,勿恋樊弃。

这行字,在黑夜里逐渐消失,纵然是神,谁也无法预料明天会发生什么。孙云服好药,这才安心入睡。

次日五更,天还没亮,孙云就被丫鬟们叫醒。从发型到衣着,都是精挑细选的才行。女子的及笄礼是她们这辈子最重要的时刻,这代表女子可以谈婚论嫁,迈向下一个人生目的地。

孙云长发挽成标准的成年女子发型,头饰是成套的红梅映雪。她额前点一朵梅花印,远山黛眉,翘鼻红唇,肤若凝脂。一袭红白相间的双层长裙,衣裙上用红珠做的梅花含苞待放,与窗外树枝上的杂雪傲然相立。

执扇掩面,步步生莲,这短短的红毯,她走的忐忑。头上的饰品繁重,她每磕一次头,行一次礼,只感觉天地都摇摇欲坠,压得她喘不过气。一旁的小辈一路为她撒花,满山遍野的香气熏得人睁不开眼,犹如掉进海怪的梦里,似真似幻。

听完女掌事千篇一律的女戒祝语,她便藏身在轿子里,挑选其他师兄弟精心准备的束带。男子缝制束带,意为约束。如果女子接受,他们便算是订婚了。

孙云一直不敢伸手,她看着这一条条华而不实的束带,只觉得讽刺。

时辰还未到,她就抱着一丝期望,等那个人来。只要他来,自己这条命也算死的值。

信女许愿,不论代价。

我站在人群里,看着孙师姐一步一脚印。今日的她如同下凡的仙子,乘着金光,救赎世人。我的阿古,你看见了吗,咱们的师姐,风光无限的,成年了。

梨儿看着师姐,心中充满对未来的美好幻想。纵然人海遮着我的视线,可我也挣扎在缝隙里,一直看着师姐,好怕下一刻她也跟着阿古一样,不见了。

成年人的世界,就不一样了。

女掌事古板的说着女戒,我听着像一种诅咒。扇子遮住师姐的脸,我看不清她的表情。虽然周围人声鼎沸,有祝福的、起哄的、羡慕的,只是大家各怀心思,吵的人头疼。

风吹着轿门,像敲门的声音。我和她纷纷转头,哪怕这只是一场老天的恶作剧。

谁都在等,谁过的都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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