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一阵大笑,手上一时不稳,墨滴了一身。
我只好跑过去给他换衣服。
他冲我摆了摆手,“反正要歇息了,再换了麻烦,明早换也是一样的。”
我瞪他一眼,抬手就要去揍他,结果被他抓住了手腕,又一拽,带到了他怀里。我脸上一烫,急忙抬头张望,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眉姑姑已经离开了。
他把下巴搁在我肩上,轻声说道:“你说得很对。小家如此,国家亦是如此。这几天上朝的时候,少府少监不止一次在父皇面前诉苦哭穷。如今你一番言论,倒叫我有些豁然开朗了。”
我低头拨弄他的笔和砚,“我只不过想了一个大的框架,具体的做法还要我细细揣摩一下,而且我也不知道该用哪些人来实施。”
“这个你不用愁,回头我让罗望到你这里伺候几天,宫里的人员向来都是他负责,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都去问他。”他突然顿了顿,“……你玩我的笔和砚做什么……你想写字吗?”
我一惊,手上一顿,“不不不我一点都不想……”
汉朝书写的字体都是小篆和隶书,没有简体字也没有纸,说实话穿越后我最怕的就是写字了。从前在侯府,但凡需要动笔的时候,我都让侍女代劳。虽说在现代上大学的时候进的是文学院,练过两年毛笔字,也只不过勉强能成个型。可如今要用毛笔在竹片上写字,还要写小篆隶书,让我十分为难。
刘彻道:“听闻阿娇知书识礼,但为夫还从未见过你写字……”他把笔递给我,笑道,“写几个给我看看。”
我咬牙切齿道:“你别后悔。”
他望着我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是写几个字,你搞得这么像深仇大恨……写吧,就我一个人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心一横,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巍巍颤颤地下了笔。
片刻过后。
刘彻:“……阿娇这一手字还真是……”
我望着笔下两个宛如歪瓜裂枣的字,十分委屈地瘪了瘪嘴。
“……颇有风骨!哈哈哈哈哈哈……”
我忧伤地低下头,心里想道看来以后要好好练练字了,以后难免会有个不得不写字的场合,万一留下丑字让后人看到了,还要让后人笑掉大牙。
看他仍笑得这么开怀放肆,这手字估计是真的难登大雅之堂了。我恨恨道,这究竟是谁给我立的才女人设!立什么吃货、傻白甜人设不行吗?为什么非要立这种随时随地都会崩塌的?还是说在这个时代大家都普遍喜欢给女子立才女人设?我内心有些绝望,这下好了,直接在自己夫君面前崩人设了,这和男朋友发现约会时只吃半碗饭的我在平时竟然能吃两大碗有什么区别?
我抚了抚额头,试图挣扎一下,“那个……虽然我的字写得不好看,但其实勉强还是能算得上一点知书识礼的……”
刘彻严肃道:“是吗?那你会些什么?”
“……我……会背诗……”
“说来听听。”
我脑子里努力搜刮了一下九年制义务教育给我带来的成果,挑了一首最简单的绝句,心里碎碎念道,孟先生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我又吹牛了,但是我管不住我这张嘴啊,抱歉抱歉,回头我给您烧纸……
“额……那个……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他沉吟不语,默默提笔写下,“好诗。只是……这个写法很是独特,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能不独特吗?一千多年以后的文学,两千多年以后的教育,凡人啊你才是三生有幸。
“这是你写的?”
我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是……一位孟先生做的,我只不过是听来的。我不会写诗,我只会背诗。”
左手《唐诗三百首》,右手《宋词三百篇》,前有《诗经》《论语》,后有四大名著,从新华字典到马原毛概,文学院的女人绝不认输。
刘彻拍拍我的手,安慰道:“好了,知道你知书识礼了,旁人所言一点不错。”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其实我还会背很多,我记性很好,我特别会背东西的……”
他感动地望着我,十分亲切地说道:“如此……那就更好了……方才想起,宫里马上要举办亲蚕礼,母后提议今年的亲蚕让你来主祭,一来是想锻炼锻炼你,二来也是让宗室们都看看太子妃的尊容。劳烦阿娇你了,亲蚕礼的祭文要好好背诵,大礼之日要在宗室们面前祷告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