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会儿,她又想到了苻琼,不知道他现在在树林里怎么样了,松树枝都是细圆杆状的,树枝在冬季里尤其脆弱易断,想找到一根又坚硬又宽实的木枝一定很难吧,不知道他有没有带水,这该死的天又这么黑,他会不会被挂着冰溜的松针刺伤眼睛?头好痛啊...他怎么还不回啊...
华桑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温暖的土炕上,身上盖着大红牡丹花的棉被,她看着头顶上的篱笆墙和矮脚凳,还有窗外头模糊透进来的晨光,不知道自己这是身处何处。
她一侧头,这才发现苻琼侧坐在炕的另一头,趴在条案上睡着了,他的眉眼沉静,乌黑繁密的睫毛垂着,唇角也是放松的,看上去乖巧又干净。一夜奔波,他一定是累坏了。
华桑母性泛滥,她温柔地看着苻琼沉睡的面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不问这里是哪里,也不问他们怎么到这里的。直到太阳升起来了,清晨第一缕金光附在苻琼的眼睑上,他眉尖一动,朦胧地睁开了眼睛。
华桑故意咳了一声,苻琼急忙下了床,他走近华桑,先用手背试了她额头的温度,然后才看到华桑炯炯发亮的眼睛。
苻琼一愣,问道:“醒了很久了吗?你昨夜发热了,这客栈的老板娘半夜里给烧了姜茶,喂你喝了之后发了些汗,但是现在摸着还是有点热,待会我去找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华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着苻琼就从心底冒出一股快乐,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通过她碧玺般的眸子跳跃出来,落在满屋的阳光里,变成飞扬的尘絮,四散飘着。
“嗯,也给那个女子看一看,咦?那个姑娘人呢?”华桑突然发现房间里只有苻琼和她两人,猫和女子都不见了。
“她已经醒了,看着精神也还好,刚刚她说去给你熬点粥喝,铃铛可能饿了,也跟着她去了。”
正说着,就有人敲门,传来女子压低的声音:“吴公子,吴姑娘醒了吗?”
苻琼去打开门,那女子端着一个木盘,盘上放着三碗鱼肉粥,两盘清炒小菜,和一碗红糖姜汤。华桑细细打量着她,她面色仍旧带着灰暗,但是神色平常,和那夜的绝望嘶嚎的女子仿佛不是一个人。
女子将饭菜轻轻放到条案上,又摆好了筷子,她卑谦地冲着华桑和苻琼行了个礼,说:“小女子姓金名乌娇,原是阿城的商户人家的女儿,这次跟着父亲丈夫来雪域做生意,不料被强盗所害...幸得小姐和公子相救,才留下一条命,乌娇余生愿当牛做马,以回报公子小姐的恩德。”
华桑一愣,连忙摆摆手,说:“莫说这样的傻话,更别提什么当牛做马的,我们救下你是偶然,并不为求你的回报,你若后半生能过得平安幸福,我们就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