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时分,风雪愈发大起来,车辕上都积了霜雪。华桑靠着苻琼正迷瞪着呢,突然感觉马车一震,然后车轴沉重地歪向一侧,摇晃两下后,不动了。
她睁开眼睛,一看四周还是漆黑空茫的,没有人烟,苻琼已经跳下车去检查了,她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车架上,呼啸的北风气势浩荡地迎面吹来,此刻的雪花也变得不再柔软,像尖锐的石子砸在脸上,华桑突然感觉孤独如潮水般向她袭来,她不禁想制造出一些声音去赶走它:
“怎么了?阿琼?”一开口,她发觉自己的声音嘶哑粗噶,被吞没在潇潇寒风中,几不可闻。
苻琼在车厢后面听到华桑的声音,他顶着寒风走到车前来。苻琼的眉毛和眼睫毛上都凝着霜,一闪一闪的,像个冰雪雕刻而成的人儿,他精致的眉眼在冰晶的衬托下不仅不显狼狈,竟然反而显出高贵的风华来。
苻琼抬头看向华桑,发现华桑正盯着他,她碧绿色的眸子此刻格外幽深,变幻着说不清的情感,这一刻的华桑,像无力的鸢丝花,柔弱而美丽。
苻琼不由得放柔了声音,说:“后面的车轮陷进雪坑了,泥雪湿滑,怕是一时半会难以出来,需要找一根细长的硬木,把轮子垫一下。”
说罢苻琼就将小弯刀佩戴到腰间,又加上了一件厚狸绒的马甲,对华桑嘱咐道:“我现在去林子里找支杆,你先进车厢里休息,把炉子都生暖和些,别睡太沉了,万一听到周围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就及时跑,不过这荒山野岭的,一般的坏人也找不到这里。”苻琼一边说,一边自嘲地笑了。
华桑也苦笑两声,“知道了,你自己小心,快些回来。”
苻琼听到华桑低沉的声音,眉头皱到了一起,“你的声音怎么哑了?是不是受了风寒?”
“不会的,我身上暖和的很,可能是一直没有喝水的缘故,没事的。”华桑微微笑,摇了摇头,“你快去吧,早去早回,这大风大雪大半夜的,我和一个昏睡着的病人待在这孤零零的马车里,真是怪害怕的。”
苻琼有些不放心地摸了摸华桑的额头,确实没有发热,他也知道不能困在这里太久,夜里的体温散失得快,黎明时分温度会降到最低,他们最好在那之前找到村子。因此他催促华桑进了车厢喝水后,就快速地奔进了松树林里。
华桑静静地坐在车厢里,怀里抱着新烧的小暖炉,外头的风吹打在车厢的木壁上,扑棱扑棱响个不停,她闭目靠在软枕上,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思绪却很纷杂,怎么也睡不着。
华桑一会儿想到当下的时局,听说燕皇性格阴鸷,睚眦必报,不知道这次在雪域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一会儿想到身边这个沉睡的女子,她先前那样哀痛的哭嚎,身上的伤痕让人不忍直视,看来她的悲惨经历一定和那个黑店里的强盗有关,真后悔只杀了五个人,这种专门给别人带去不幸的人,杀多少也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