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狼骑发力蹬腿,辎重队伍犹如一条长龙蜿蜒而出驶入官道。
狼骑虽然没有马的爆发速度,但比耐力持久,绝对当之无愧的个中翘楚。一旦开拔,除非抵达可以驻扎的空地,否则绝对不会停下。
只是这样高强度的行军速度对狼骑营将士而言是稀松平常,可一般普通人就承受不住了。
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八个时辰在赶路,哪怕雪橇比马车稳当,没有可以遮风挡雪的车厢,一旦遇上风雪天气,雪粒拍打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跟用刀子割似的,那叫一个销魂蚀骨。
再加上狼骑营所携的粮草都是全熟的硬面干粮,不用加热就能填饱肚子,这一路下来省去了埋锅造饭的功夫,但也着实考验牙口。
一天两天还好,毕竟李吴一一个伤患都没有叫苦不迭,他们几个康健人士怎么可能比他还娇弱。
但他们却忘了李吴一原本就是狼骑营的将士兵丁,单论吃苦耐劳绝对比他们几个普通人强上百倍。
大斑玉哪里受过这种苦楚,才两天功夫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实在委屈的时候她就扑到乌灵儿怀里闷声痛哭,明明借兵一事关乎着整个渤海的生死存亡,凭什么她既要出力又要受苦受累。
两个仆从自然心疼主人,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安慰公主再过几天抵达幽州潞县就好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在第七天申时时分进入了潞县地界。
前来接洽的潞县县令早已为狼骑营安排好了驻扎空地。等军队安顿下来,再由他引荐宋公,安排出海事宜。
商酌要事的活计自有主将包揽,整营兵士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一致决定晚上睡个好觉,一扫连日疲惫。
而李吴一就比较惨了,他并不是和同僚轮换驱策狼骑的。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在掌控六头军狼,期间还要管着它们不去咬伤渤海主仆,一路上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抵达了目的地也算功成身退。
却不想大斑玉这个时候病倒了,她被扶下雪橇的时候腿脚都是虚软的,挨着乌灵儿走了几步,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乌灵儿被吓了一跳,伸手去探公主额头,只觉滚烫无比。她忙招呼高虎道:“高虎!公主身子好烫!”
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能触摸公主贵体,但他也相信乌灵儿不会信口胡诌,便急道:“李小郎,狼骑营可军医随行?”
李吴一一路上都在听大斑玉抱怨这抱怨那,早就对她不厌其烦。只是对方毕竟是一国公主,若行军期间有个好歹,自己怕是难脱罪责。
他只得压下情绪:“没有,要看病只能进城。”
高虎为难道:“如今我们没有车马,这该如何进城?”狼骑毕竟凶恶,贸然入城会惊吓百姓,所以他们只能选择驻扎城外,免去不必要的恐慌麻烦。
只是此地距离县城还有十几里地,若无代步工具少不得要步行半个时辰。就公主这病情,拖得久了恐怕人都要烧傻了。
而在这狼骑营,他们只认得李小郎一个,如今公主病倒他们又能向谁求助。
李吴一见他二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思量再三还是牵出了狼骑。
反正他现在不是狼骑营兵丁,只是给渤海主仆驱策的车夫而已。事后营中将领若要追责,让他们自己承担解决就是。
于是乎一行人乘坐雪橇赶赴县城。
他们走后,狼骑营副偏将看着雪橇越行越远,神情高深莫测。
手底下人哪个不是人精,立刻有人开口建议:“李吴一不尊号令,调用军狼私自出营,按照军规应杖责二十军棍。”
另一个道:“既如此,末将立刻去禀告主将。”
副偏将抬手阻拦:“不急,等他回来向将军自然会秉公处理。”说罢扫向诸人,嘴角笑意慢慢扩散。
几个手下对视一眼,都浮起一个了然于胸的笑。李吴一此番无上官军令私动狼骑,已有扰乱军纪之嫌,他又是个平头百姓,更是罪加一等。
向将军若真追究起来,从重惩处自然是跑不了。到时候只要他们换上自己人来施行,保准让他爬不下刑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