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疆王笑道:“本王几日前就向幽州宋家递了书信。等你们进入潞县,宋公自会安排你们出海。”
大斑玉愤愤不平的看着他,到底是有求于人,只得压下这股怒气。
镇疆王道:“他住在张掖郡删丹县东岳乡的王家村,那地方离军营大概半个时辰的车程,你们去到那里以后找一个叫李吴一的小子就行了。”
得亏大斑玉记性好这才记下了那一长串的地名。
从中军营帐里出来,她一路小跑回到了营帐。一把抱住侍女道:“乌灵儿,王爷答应借兵了!”
公主作为渤海质子,来唐土已经三个年头,乌灵儿看着她从刁蛮任性逐渐变得内敛沉稳,心里十分酸涩。她回抱住公主道:“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大斑玉道:“现在狼骑营在整顿辎重,我们去找个人,让他替我们驾驭狼骑。”
青年凑过来问道:“难道我不行吗?”
大斑玉赶紧摇头道:“我听营里的兵丁说了,那狼骑可都是真狼。你平日里连性子烈一些的马都降服不了,如何能够驱使狼骑。”说着她一边一个拽着他们出帐。
中军营帐内,镇疆王摊开那卷诏令,似是看到什么滑稽的东西一般嗤笑了一声。
近卫驰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人,自然能够觉察出主人的心情好坏。他道:“王爷,您真的要出兵吗?”
镇疆王按着案几站起身,踱步到沙盘前,“古往今来调兵遣将,诏令虎符缺一不可,若我执意不肯出兵,他也不能奈我何。”
驰羽道:“那为何还要答应公主?”
镇疆王道:“应当是圣人为何要让公主来甘州求援。”
驰羽道:“属下愚钝,还请王爷明示。”
镇疆王道:“圣人若真心援助渤海,大可让公主去东煦军借兵,何必舍近求远让她跑来甘州绕一个大圈。”
驰羽道:“您的意思是,陛下根本就不在乎渤海国的存亡?”
镇疆王道:“弹丸小国而已,能救就救了,救不了也只能怪他们兵力薄弱,守不住自己的家国。”
驰羽心想王爷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还是把狼骑营派给了公主,到底嘴硬心软。
镇疆王又道:“我以镇守边境为由,二十多年从未涉足长安。无论是祭祖还是述职,往京中递一封书信便罢。如今契丹举国进犯渤海,无论最后胜败与否都会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根本无暇顾及南边。所以圣人必会趁此机会宣我入朝。”
驰羽道:“那此去岂不是非常凶险?”
镇疆王摇了摇头,“当初他把虎符交给我,就是不想固北一脉的军权旁落他人。我虽是他的心头尖刺,到底与他一母同胞,只要没有反心,断不会害我性命。”
近卫道:“那为何陛下不让公主连虎符也一并捎来?非得用这么阴损的法子?”
镇疆王道:“出师无名如何刁难?”
驰羽道:“原来如此。”
镇疆王低头看着身前唐土疆域的沙盘,拔起一枚令旗拿在手上把玩道:“这段时间李吴一过得怎么样?”
驰羽道:“去岁小郎被逐出军营之后回了王家村,他在村里找不到活干,跟着一些老猎户学打猎。您也知道他的箭术不错,很得他人赏识,只不过……”
镇疆王道:“别卖关子。”
驰羽羞愧抱拳道:“只不过那王规云一家仗着小时候奶过他,以此为由霸占了他的房子。而且王家娘子知道小郎与您有些关系,更是痴心妄想想把女儿配给他。”
镇疆王眉头一蹙道:“这家人好胆。”
驰羽见王爷没有反驳他与李吴一的关系,心下一惊。面上不动声色道:“我们打听到王规云嗜赌成性,有段时间还想把女儿卖了换赌资。他们一家人的关系尽是裂痕,只要王爷一句话,手底下的小子必定能挑得他一家不得安宁。”
镇疆王道:“不用了,反正他在中原待不下去了,要屋子也没什么用。”
驰羽闻言一愣,原来王爷想要送出唐土的人是他。
镇疆王看他表情如何猜不出他的想法,李吴一打从入营开始,营中将士就纷纷猜测他与自己关系非同一般,等他越来越大样子长开了,单从相貌上看,二人的确有些相似之处,更加证实了他们的想法。
镇疆王道:“去通知向将军,不日拔营。”
驰羽得令快步出了中军营帐。
镇疆王撵着令旗杆子,终是将它插在了长安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