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大人摔倒柜子翻倒。老人家骨骼疏松,不像年轻人那样有超强的自愈能力,尤其是宋公已经年过花甲,这一下子如果摔重了,可能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好在来信虽然简短,但并未明说姥爷伤势如何严重,想必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穆芸筝思及此,总算放心了些,忙和环儿去西市车行租赁车马出城。
但到底老人家身边没有个可心的人陪着,她怕姥爷一个孤寡老人触景伤情,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他身边,就嘱咐了驱车的师傅以最快速度赶回幽州,车钱绝对不是问题。
车夫见能狮子大开口,心情十分愉悦,他问东家要了两匹马,这一下子速度快了一倍,虽然没能赶上元宵,但好歹六天就进入了幽州地界。
来时路上为了不耽搁时间,穆芸筝便早早往家中递了书信,所以她们刚进城,宋宅就收到了蹲点人送来的口信,立刻派了马车来接孙小姐回家。
到宋宅时已是晌午时分,迎上来的人正是宋公身边的得力护卫,名唤秦隐。
他先是对穆芸筝拱手:“姑娘,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又转向环儿,刚要开口,却见小丫头愤愤撇过头去,摆明了不想搭理他。
可怜穆芸筝就是想当和事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本就着了病,这会儿只觉腹中翻江倒海,忙跑到角落,把路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东西全给呕了出来。
环儿看着她呕到痉挛的背影,心疼极了。也顾不上自己那点少女情怀,赶紧问秦隐要了水囊过去给她顺气。
穆芸筝漱了口,忍住胃液灼喉的不适感道:“秦隐,姥爷伤势怎样了?”
秦隐欲言又止,尤其是见到姑娘这幅模样,心中更加惭愧了:“东家他其实……好的很。”
穆芸筝闻言一愣,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高声道:“你说什么!?”结合了他的话,又一想在幽州潞县,姥爷可以算得上是只手遮天,就连潞县县令都得对他礼让三分,何况姥爷还是当朝国丈,哪个不要命的敢来伤他。
虽然被摆了一道十分不爽,但到底人没事,她不由松了口气,人一松懈下来,那些病痛折磨就排山倒海向她袭来,要不是环儿在一旁搀着她,怕是要摔跤。
穆芸筝稳住心神道:“我知道了,先进去吧。”他们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好事的邻里街坊都慢慢聚了过来。
其中不乏有眼红宋家的人,见着她这个嫌贫爱富的孙小姐,尤为鄙视。
这会儿就有人不嫌事大,在远处嘴碎道:“哟,就是她呀。这干干麻麻,尖嘴猴腮模样好生刻薄呀。”
“乖囡你可记住了,以后千万不能像她一样,不然是要遭报应的。”
穆芸筝理都不理,径直入了宅门。随后家仆“砰”一声关上了大门,把那些闲言碎语通通阻在了外头。
“姥爷呢,怎么不来见我。”人没事归没事,不出来解释一下,还躲着自己算什么?穆芸筝憋着一口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吓得一众家仆大气都不敢出。
环儿要扶她坐到垫上,她死活不肯,就这么直挺挺的立在堂屋中央。若是有外人在场,一个后辈如此目无尊长,回家以后第一时间不去给长辈问安,还要长辈出来迎自己,可是太大逆不道了。
不过此时在堂屋里的家仆都是宋家老人,自然知晓其中缘由,非但不会去苛责孙小姐,反而十分心疼她被东家摆了一道。
而后头,宋公宋行晏正抱着回廊柱子哭天抢地:“我不去,打死也不去。你撒手!真的反了你了,宋家是我当家还是筝丫头当家!你这么急吼吼的表忠心!是盼着我早点入土吗!”
常管家在后头拽宋公胳膊,俩半截身子进棺材的老头就在回廊上你来我往互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