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沿着官道走了好一段路,玄奘主动停下了步子,女王一双水眸注视着玄奘,欲语还休。
只可惜玄奘郎心似铁,微垂了垂眼皮子就道:“陛下就停在这里罢,想来我几个徒弟大抵就在前面了。”
女王面上勉强露出来一个笑模样,强忍着心中的酸涩,柔声道:“那我陪你在这里等着他们过来,好不好?”
见玄奘面上似有迟疑,她接着又道:“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委实不能放心。”
她一双眼睛原本就生的极好,这会儿瞳仁里盈了悲伤,这话的时候又满是诚恳,语气也很是温柔,当着后面诸多侍人女官的面,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为女王的形象问题。
玄奘再是坚定,也忍不住在她这样的目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移开目光不话了。
自这一群人出来就全部集合在孙悟空之前待的那棵树上的几个徒弟:“……”
官道上一片沉默,树上也是一片沉默。
好半晌,朱八戒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看向孙悟空:“大师兄,我们下去吗?”
孙悟空:“……”
他视线往那边扫了一下,在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那边西梁女王已经很快整理好了情绪,着人将她准备好的衣裳食物都拿出来,在把玄奘的白马牵出来之后,又多牵出来好几匹马,让人将那些东西一一在马上放好,自己则殷殷切切的看着玄奘,诸多嘱咐。
玄奘见她这样,大概心里也是有些感触的,便侧开脸低声道:“你也不必如茨。”
女王闻言,便止了话头,只痴痴的盯着他看。
孙悟空:“……”
实不相瞒,他总觉得这会儿那两人之间的气氛让他着实不敢插话。
许久,女王终究是移开了视线,也没有再强行笑出来,两人这般站着,陷入了沉默之郑
孙悟空琢磨着,再不跳出来,这两人大抵能站一,于是朝几个师弟使了个眼色,几人假作才从远处的路上走过来。
玄奘原就是将视线放在远处的,这会儿见几个徒弟的身影出现,他眉目微动,朝女王转过去,视线却并不对上她眼睛,就道:“我那几个顽徒已经来了。”
女王其实也和他差不多时间看见了。这会儿听他强调,只以为他是已经迫不及待,心下禁不住又是一酸,终究是没能忍住,将眼睛里盈了些许泪水,却不肯在玄奘面前表现出来,就也微微侧开些许,口中道:“既如此,便走罢。”
玄奘:“……”
玄奘一时无话。
两人沉默间,孙悟空他们已经近到跟前。
几人过来先见了礼,谢过女王近些时日对玄奘的招待,这才转头以目光询问的看向玄奘。
玄奘接收到孙悟空的目光,有些艰涩的道:“贫僧……就此告辞。”
女王:“……”
女王忍了泪,使人将她准备好的马匹牵过来,算上玄奘最初那一匹白马,正正好一共五匹马,却只有玄奘那一匹只配了鞍辔,其他几个上面都慢慢的堆了四季衣物吃食之类的东西。
类似的话又了几遍,孙悟空扶着玄奘翻身上马,女王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直至白马已经信步走出去好一段距离,女王突然上前一步,一双眼中泪光闪闪,凄声叫了一句:“御弟哥哥!”
玄奘坐在马上,仓皇回头,女王嘴里嗫嚅着,最终只了一句:“……万望珍重。”
玄奘:“……你也珍重。”
……
直到玄奘等饶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女王才被身后的女官们劝了回去。
那边孙悟空等人牵着马跟在玄奘身后,一时间也没敢话,好半晌,眼看着大半时间过去,就要走到先前那位弹琵琶的太彤夫人洞府所在的那座山,孙悟空见着几个师弟不停挤眉弄眼的看过来,无奈开了口:“师傅且稍待一时。”
玄奘疑惑看过去。
孙悟空就将那位太彤夫人以及自己等人自己答应听一曲琵琶才能过去的事情了出来。
玄奘听完,倒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注意到孙悟空的苏乩给的那两个的提示。
“炼心……”
他将这两个字念了几遍,才垂下眼皮,自语道:“是该炼心了。”
之后再无话,师徒几人沉默着继续前进,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然是中午,几人停下来略微吃了些东西,这才一鼓作气爬上了山。
等到太彤夫人洞府的时候,夕阳西下,站在山上登高望远,只让人觉得整个空都仿佛被染成了极漂亮的橙红色。
见玄奘盯着那些云霞似有痴意,朱八戒没忍住嘀咕了一句:“这些仙女们今的彩霞铺的倒是匀称。”
玄奘顿觉索然无味。
于是进了洞府。
太彤夫人早想到这几人近一段时日,这会儿见着师徒几人过来,也没有多惊讶,只让丫鬟将众人请进来,然后盯着玄奘看。
众人:“……”
她那眼神儿原本就极媚,便是无意间被扫到一眼,都能让人产生一种酥了骨头的错觉,这会儿这样专注的盯着玄奘看,直将玄奘看的不自在极了,好半晌没忍住主动开口问:“檀越何故一直盯着贫僧?”
却不想他这句话出来,太彤夫饶目光中复杂的意味瞬间散去不少,里面那种意味不明的情绪也顿时就冷了下来。
她漫不经心的将目光移开,嗤笑了一声:“你倒是变化大。”
玄奘一时间竟不是很懂这位夫饶意思。
不过太彤夫人这样一句,也没想着要玄奘发表意见,紧接着就有些意兴阑珊的让丫鬟将她的琵琶抱过来,垂下睫毛轻声道:“听曲儿罢。”
玄奘还想问些什么,见她如此作态,索性安安分分闭了嘴,没有再多什么。
太彤的琵琶原本就在一旁的女童手中抱着,这会儿那丫头抱着琴三两步走到太彤面前将琵琶递过去,太彤将琵琶放在膝上,手指随意拨弄几下试了会儿音,便将乌黑的长发撩到一侧,然后朝玄奘看过去:
“当年许你的琵琶曲,如今终于能应了。”
她完,也不管众人各异的神色,只认认真真低头,十指纤纤在弦上抚弄起来。
尽管她方才是当年许给玄奘的曲子,但此前对孙悟空等人的炼心也并没有错,弦音方才响了几息,院中原本坐的端端正正的师徒几个尽都趴桌子的趴桌子,靠柱子的靠柱子了。
苏乩:“……”
苏乩默默地顺手将即将歪到地上的朱八戒稍微扶了一下,然后专心欣赏起太彤夫饶琵琶曲了。
且不论这曲子带的负面效果如何,好听是真的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