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鸿愈发惶恐,这位二殿下向来杀伐果断,又得皇上宠爱,若是今日结下梁子,恐怕日后项上人头不保。
空气凝涩了几秒过后,殷灼声音平淡地再次开口:“本王就当你不知道吧。”
曹鸿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忙不迭地磕头谢恩。
“二哥,我先带林林去看大夫。”
“嗯。”
“六殿下,我这伤看大夫,也不方便,你让府里的丫鬟,给我上一些药,就无碍了。”
“这...好吧。”
殷澈背着林夭离开府衙,殷灼朝九洲示意了一下,九洲跟上两人。
曹鸿心里正庆幸着二殿下没有降罪,哪里还敢阻拦。
殷澈带着林夭走远后,殷灼收回视线,问了一句,曹鸿忙不迭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禀明。
离开府衙后,殷灼带人去了义庄,同时命人去钱三的住所调查线索。
所幸出的血不多,要是衣服黏在伤口上,揭下来可真是疼得鬼哭狼嚎,就跟活活剥了一层皮一样。
两名丫鬟给林夭上好药后,便退出了房间,接着,殷澈走了进来。
林夭趴在床上,心里想着钱三的命案。
“林林,好些了吗,还疼不疼?”殷澈走过来关心道。
林夭摇摇头,“敷了药,已经好多了,不过估计得住在你府上白吃白喝两天了。”
殷澈大方表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话锋一转,说起亲哥。
“林林,你可不知道,二哥一听你出事都急坏了,饭也不吃了,带着我和九洲火急火燎地赶到了顺天府,路上还扬言要把那个曹鸿碎尸万段,二哥可真是气坏了。”
“你是在说自个吧,殿下就算心里着急,面上也不会表露出来。”虽然知道那些话都是小六安慰自己的,然林夭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丢丢高兴。
“还是林林了解二哥,你这不受伤了吗,只要跟二哥撒个娇,二哥肯定乖乖跟你低头认错。”
“你确定?”
“听我的,准没错。”
“咳...”殷灼不知何时站在房间里,两人皆是一惊,犹如老鼠见到猫。
“二哥,你来了,那你跟林林聊,我先走了。”殷澈一溜烟地离开了房间。
林夭在心里默默嘟囔小六的不讲义气。
房间里只剩两人后,气氛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殿下,”林夭开口打破沉默,凝视着殷灼那双沉静如湖的眼睛问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似乎没料到会被问这个问题,殷灼微侧了一下视线,转身道:“有空想这些,不如想想眼前的命案。”
林夭单手支起脑袋,望着殷灼的背影,说道:“清者自清,倒是曹鸿这个昏官审都没审,就一口咬定是我毒死了钱三,我自问跟这昏官没什么过节,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暗中授意这昏官置我于死地,这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我是殿下府里出来的,敢跟殿下作对,这背后之人的权势怕是不简单。”
殷灼知这丫头聪慧,可有时候,太过聪慧,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等你养好伤,本王会派人送你离开京城。”
林夭气得抓起枕头扔向殷灼,这次,被他轻松接住,而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牵动伤处,疼得嘶~了一声。
殷灼将枕头放在身旁的桌上,视线在林夭那张龇牙咧嘴的小圆脸上停了几秒,还有几分苍白。
“殿下,就算你把我送走,我爬也要爬回京城,除非你打断我的手脚,再把我毒哑,否则,休想我放过你,你把我赶出王府,还抢走我的东西,这两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林夭望着他的背影执拗道。
良久,殷灼神情平淡地说道:“这里是权利斗争的中心,多少人,卷入其中,最后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有时候,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得硬着头皮踏过去,现在,你的命是自己的,是生是死,由你自己决定,一旦走上这条路,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即便有一日身陷囹圄,痛不欲生,也别指望有人能及时来救你,又或者,指望别人想着来救你,也许有一天,你会悄无声息地死去,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又或者在某个角落里苟延残喘,不见天日,至死也不瞑目。这条路,注定荆棘丛生,鲜血淋漓,有时候连死,也是种奢望,你都想清楚了吗。”
听完这番话,林夭心里莫名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不知是因为此刻他向自己敞开了心扉,还是因为,预知了自己可能的结局,所以反而能平静面对。若是旁的女孩子,怕是早已吓得退避三舍。
“一将功成万骨枯,殿下若是那将,我给殿下当块垫脚的骨头,也...”林夭话锋一转,“太可惜了,再说殿下又不喜欢我,”她话锋又一转,“要不我委屈委屈,给殿下当那将后吧。”
“对牛弹琴。”殷灼丟下这四个字,提步离开房间,林夭冲他背影喊道,“对牛弹琴算什么,我还见过对驴吹笛呢。”
“什么都要女孩子主动,难怪打了这么多年光棍。”当然,这些话,林夭也只敢没人时过过嘴瘾。
房门打开,一只六皇子嗖地蹿上房梁。
殷灼在门口停了停,眉宇间掠过一丝微拧,殷澈胆战心惊地趴在梁上,大气都不敢喘。
一个六弟就够闹心了,又来一个闹心丫头,二殿下表示,心累。
见亲哥走远,殷澈这才放心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