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知大人也就放了心,该干什么干什么。
“不过也正应了那句老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严夫人感叹一句。
“大约半年后,同知大人接到一位断臂的老者前来州衙击鼓鸣冤。
“升堂以后,同知大人发现老者鸣冤的对象居然正是半年前在自己面前触壁身亡的农妇!
“他大吃一惊,当即屏退左右,带了那老者去后堂细细查问。”严夫人说到这里,忽然又神秘兮兮地掩嘴道:“奴家的夫君是个仔细人,又对这件事心知肚明,自然想要跟去一探究竟。”
顾老夫人又撇撇嘴,想道:“那是因为你夫君一样得了人家的脏物,害怕露馅,自然想要一探究竟了!”所幸她还知道分寸,没有当即说出来。
严夫人一直都注意着顾老太太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不去计较,继续道:“同知大人是单独去后堂问询那老者,我夫君凭着对衙门后堂的熟悉,偷偷跟随其后并藏身在一边耳房中的一处夹缝里倾听堂内的动静。
“只听同知大人仔细盘问,起先那老者态度还算谦恭,说农妇乃是自己几十年的旧识,因自己一直身份不得自由,所以这几年就断了往来。现今他得了自由身,就来此看望于她,不想却被告知她不明不白地死在州衙的大牢里。因不忍故人就这样死于非命,所以今日特地前来讨个说法!
“同知大人在这件事上本就心虚,就想用官威将老者吓退。可没想到那老者见同知大人不讲道理,居然语气变得十分强硬,还口出妄言,大喊着自己和农妇乃是有天大的靠山之人,若同知大人不即刻将事情交代清楚,必然大祸临头!
“同知大人血气方刚,岂会胆小怕事?他当即指责老者虚张声势,狐假虎威,要仿效前次,也直接将老者打入大牢!
“当时我夫君觉得那老者的语气笃定,不像是玩笑恐吓之语,遂犹豫着想现身阻止同知大人。可谁知还未等到他拿定主意是否现身,只听见‘哐当!’一声响,似乎是有什么金属之物砸在地面上。然后又听得那老者出声道:‘大胆方永州!睁开你的狗眼,可认得此物?’”严夫人讲这一段时,尽量模仿当事人的语调和口气,十分引人入胜。
“就这么一声断喝,我夫君又被吓了回去,只敢继续留在夹缝中偷听。
“当时我夫君猜想,那一声响估计是那老者掏出的某样能表明他身份的物件丢在地上。
“正当他好奇老者是什么身份还敢直呼同知大人的名讳之时,只听同知大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冷笑道:‘不过区区一块郡主府邸的宦官令牌,还想拿来要挟本官?!看你面白无须,拿腔作调,定是康安郡主府内的一条阉狗!居然敢到朝廷命官面前乱吠?也算你运气不佳,撞到本官的手上!你可能不知,本官平生最是痛恨你们这些无根之人!恨不得将你们这些阉狗通通杀之而后快!’
“老者闻言,爆喝一声:‘你敢!方永州,郡主你不放在眼里,长公主难道你也不忌讳?实话告诉你,老朽原就是长公主身边侍候了半辈子的总管内侍,长公主看老朽服侍得尽心,才将老朽拨到郡主府给康安郡主效力!如今虽说是出府荣养,可只要老朽一封密信递到长公主的案头,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