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老太爷一惊,但什么也没说,沉吟片刻,挥退了赵大。
顾老太太病倒的消息很快传进了西府域园中。
出于礼节,第二日庄裴泾就带了庄寄霜和穆抒衍过府探望。顾老太太当然没有见他们,只厌烦地挥挥手让人打发了。
当章嬷嬷面带歉意地再次出现时,三人也丝毫不觉得意外,说了几句客套话,再向在座的东府众人示意一番后,先行离开了。
除了庄老太爷,东府一众人等均是一大早就纷纷赶到延寿居,聚集在顾老太太卧房外间的偏厅里默默等候,当然也包括昨晚在庄老太爷书房外跪了一整晚的庄裴漠。
庄裴漠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很是瘦削,因常年纵情声色,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萎顿,加上刚熬了一整夜,面上半分血色也没有。他垂头丧气地坐在东头的炕桌旁一动不动,也许是在打瞌睡。
坐在炕桌另一边的庄裴渊今日也告了假留在家里。他转头看一眼不成器的弟弟,微微皱了皱眉,忍了忍又转头去看那边离得老远的二弟妹和两个侄儿侄女,想叫连氏过来提醒二弟在晚辈面前注意些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唉!还是算了,自己就不要去管这个闲事了!
二弟这个样子,老婆孩子不愿意理会他也正常。自打他及冠成亲后,就没为家里操劳过一件事,两个孩子也都是二弟妹独自抚养,现今孩子大了,他还是这副德行,他们愿意跟他搅和在一起那才奇怪呢!
庄裴渊看着母亲紧闭的房门,又看看如老僧入定般的众人,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父亲得了皇上的召见,不得不去上朝,留下他们在此间干坐着,其实也并无用处。虽然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凭多年的经验与直觉,他知道母亲这是在跟父亲怄气。
看样子母亲这次受的气不小,父亲若是不好好安抚一番,恐怕母亲这病一直好不了,那可就苦了他们了!
还有刚回京来不久的妹妹。母亲这次不知道为何,非要拉着妹妹一起关在内室,害得妹妹只能遣人回去报信说自己要留在娘家侍疾。这样不明不白的,也没跟亲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当面禀报,即便亲家老太爷老太太再怎么通情理,也终是不妥。何况妹妹自己也有两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妹夫每日里也是要忙公务的,时间一长,家里能乱成什么样?
母亲怎么也总是不为儿女们稍想一想呢?
太医都说了,母亲只是一时急怒攻心,气血不畅罢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喝上几副安神汤就好了。
只是为人子女,此时就是再怎么为难,孝悌的样子确是不能不做出来的,尤其是在母亲面前。她若是气性上来了,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地府阎王,该发作时绝不会咽下去。
再说父亲。以往但凡母亲耍点什么小性子,父亲一般都会在下朝后去母亲房里坐一坐,歇一晚,第二日,母亲便什么都能好了。可这一次,父亲也就是昨日听说母亲病倒,告假回来看了一眼,晚上也没歇在延寿居,而是去了前院。今日一大早,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急匆匆上朝去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人到中年都万事休,他们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夫老妻了,还玩年轻人那一套!
庄裴渊又忍不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