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夫人拉着庄裴渝热情地微笑,庄裴渝也依稀记起了她的样子,赶紧报以同样的微笑,并赶紧向顾老太太介绍道:“母亲,这位是女儿随继传在四川绥定府任上时结交的严太太,她的夫君乃是当时保宁府知府龚选义龚大人。”
顾老太太是什么人?身为大宁首辅的夫人,自然眼高于顶。就是朝中的尚书、学士的夫人都未见得能让她纡尊招呼一声,何况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省小官家眷?
所以她听闻女儿的介绍,并未露出任何让人亲近的意思,反而将下巴更抬高了几分,以示睥睨,只在鼻子里微微哼出了一声:“嗯。”
庄裴渝歉意地朝那位严夫人一笑,道:“夫人勿怪,这是我母亲。我外祖家姓顾,所以大家都称呼我母亲顾老太太。”
因庄老太爷一向不喜在外招摇,特别是在外放官员面前,尤其平易近人礼贤下士,所以对家中人等在这方面也要求甚严,等闲不允许在外面轻狂放纵妄自尊大。
庄裴渝原本随丈夫外任时,都几乎不提及自己娘家的情况,十分低调,就怕有什么不妥当的行为传出去,给自己的父亲抹了黑,丢了脸。今日在向严夫人介绍顾老太太时也没有直接说明她乃是当朝首辅的夫人,而是含糊其辞地按照辈分简单介绍了一下。
严夫人估计是因为来京城日短,并不认识顾老太太,却似乎对顾老太太的冷淡丝毫不以为意,状似豪爽地挥挥手,道:“庄夫人太见外了,相逢即是有缘,今日能与老夫人遇上,也是我们做小辈的福气!”然后转过头对顾老夫人恭恭敬敬地执了晚辈礼。
顾老太太依旧不言,微微点头算是示意过了。
严夫人是个豪阔开朗的性子,很有些自来熟,仿佛对顾老太太的冷淡丝毫不以为意,径直就开始夸赞起顾老太太来。什么“老夫人保养得宜鹤发童颜”了,什么“老太太雍容华贵见之可亲”了,什么“老夫人福禄寿喜四样俱全”了,各种溢美之词连绵不绝地从她的口中道出。
庄裴渝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严夫人刚见面就对自己的母亲如此熟络得有些谄媚,让她微微有些不适应。
她为人淳朴,本身又系出名门,自然有些看不惯这样热情的恭维。
顾老太太却对这样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并且也十分受用,见严夫人如此上道,面上的神情不由得缓和了几分。
严夫人常年游走于官眷内宅之中,在如何与不同身份地位的女眷们打交道方面,自然精通非常。一看顾老太太的的神情,她立马心明眼亮,专门捡着一般富家老太太们爱听的说,那恭维话更加不要钱似的从嘴里流出来,边说还边不着痕迹地跟在顾老太太和庄裴渝身边一路同行。
顾老太太的脸色随着严夫人一路的笑语晏晏曲意逢迎而逐渐舒展,最后差不多都要喜笑颜开了。
到后来,庄裴渝在一旁几乎插不上嘴,心里却在暗暗咋舌,感叹自己一直没看出来,原来这位严夫人居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交际高手。
不过,看到严夫人将自己的母亲哄得如此熨帖,庄裴渝也就笑一笑,由她们去了。虽然她自己不是太喜欢严夫人这样见缝插针阿谀奉承的做派,但母亲喜欢,只要母亲能高兴,也就无所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