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痛快终结在她看到满院的狼藉里,与面前铺满一地的桔梗花里。
她恐惧地看着向她走来的乔敛右,见他笑着说:“你不是喜欢吗,你不忍心下手,我来。”
“你什么意思!”她问他,却又不像是单纯的质问,更像是在纵使无力也在拼命的呐喊。
乔敛右沉默地凝望着她。
“是不是现在我多看一眼的东西都会遭受毁灭!”
温月白说:“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
要她在他身边,看着这样子的破碎,一点一点地击溃她,这就是他的报复,那么,她真的很想问一句,她到底是对他犯了多大的罪孽,才需要落到这样的下场?!
乔敛右冷冷地看着她:“你不是说桔梗花象征着我的未婚妻对我的爱吗。”
那么我把它摘掉,你是不是就知道,我并不想要这份爱,我拒绝了。
“然后你说你喜欢桔梗花,那我把它摘给你,你怎么还不满意?!”
呵……
温月白快被气笑了,他的话,她听不懂。
她一句都听不懂!
她推开他,忍不住又用力推了他一下。
他却纹丝不动。
她踢了他一脚,继续推他。
像是压抑已久,不管不顾的放肆。
乔敛右抬起膀子,抓住了她的●app下载地址xbzs●手,凑近低声说:“温月白,你跟你的未婚夫应该从来不会这么闹腾吧……”
温月白骤然停住了。
他的话像是个开关似的。
“你和他,不会有你和我好,甚至,连真正的熟悉都谈不。”乔敛右冷笑,不知是在笑谁,“趁早和他说分手吧,你心里没他,就别耽误人家了。”
温月白狼狈地低下了头。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他没做过坏事,一直对我很好,我自然不会对他不好,你以为什么。”
“乔敛右,你别自作多情了。”
继争论过后,她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争论,或者是单方面的控制好像更准确一点。
他不允许她发表任何意见。
在他的心里,他都是对的。
于是,她人在他的屋檐下,只能后退,最后被他关在了房间里。
已经三天了,她没有再见到他,他也没有过来在她面前现眼。
这天外头阴云密布,看起来好像要下雨了,她的房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
温月白以为是乔敛右,可回过头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这个女人长得很温婉大气,穿着一身粉色的长裙,外头披着深色大衣,微笑地走了进来:“你就是温月白。”
温月白点头:“你是……”
“叫我卫娅就好。”卫娅走到了她的身边,望着外头,“今天有点冷,你应该多穿一点。”
温月白看着自己身的白衬衫,就这还是乔敛右的。
她来到这里,空空如也地来的。
温月白自嘲地弯了弯唇。
卫娅拿了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别那么折磨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你应该是乔敛右的未婚妻。”温月白看着她的侧脸揣测。
卫娅点头,放下了遥控器:“你很聪明。”
温月白摇着头,并不受她这赞赏,“很显然了不是吗,有的人,和普通人,一眼就能区分开他们的不一样。”
卫娅笑了:“我就当是你在夸我了。我们在沙发坐一下,聊聊好吗?”
温月白看着她,颔首。
两人在沙发坐下,佣人立刻了两杯热茶。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桔梗花的味道,卫娅闭着眼睛静静呼吸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看着温月白说:“乔敛右很混蛋,他把我种的桔梗花都摘了。”
温月白张了张口,说对不起吗,可更像是挑衅吧,虽然她没这个意思。
但乔敛右的确是因为她的一句喜欢而把桔梗花都摘下来了,乔敛右在针对她,但是卫娅会这么想吗?
卫娅看着温月白:“你多看那花一眼,他就把它给摘了,原来他对你也那么混蛋。”
温月白咬住了唇角,一言不发。
她这辈子都没那么……难堪过,被正牌的未婚妻门找,好像她是第三者。
更羞辱的是,她没法否认。
温月白眼圈都红了一圈,她疲惫地双手握起,弯腰撑在了自己的额前,低低地说了坐下来后的第一句话:“你能让我走吗?”
卫娅心平气和地问:“你为什么要走?这个你要想清楚啊。”
温月白说:“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卫娅笑:“他不爱我,我们之间所谓的订婚,只是一场生意,所以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也没有权利找你麻烦,这里是他的地方,他让你来做客,这里就是你该待的地方啊……”
温月白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卫娅:“你说你们不是……”
“我们不是。”卫娅看着她的眼睛,像是看透她这个人一般,“那么我现在再问你,你为什么要走?”
“……”温月白不知为何竟然紧张了起来,似乎有一丝无措迷茫从她的眼底划过,她听见自己说,“我有未婚夫。”
“那么如果你现在的未婚夫主动地跟你提分手了呢?”
“不可能。”温月白说,“最难的时候他都没有放弃。”
最难的时候……是她放不下一个人,可她的未婚夫都忍了,景图不可能在最后一刻放弃她。
她知道,她在努力,景图也在努力。
卫娅说:“如果呢?”
温月白不说话了。
“你真倔强。”卫娅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乔敛右也不是一个轻易放手的人,所以你们啊……还真是道阻且长。”
“我跟他没关系。”温月白冷声说。
卫娅说:“如果你的心里真的没有他,从我开始问你的时候,你的回答不应该是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不应该是愧疚先占了风,因为你是被他强行留下来的,你应该会愤怒的表达他在犯法,而不是觉得自己有错。”
温月白脸色苍白。
卫娅看着她:“除非——你对他动心了。”
温月白说:“我没有。”
卫娅说:“这几天他都住我那里,天天都喝酒,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没有办法,我才来找你,他这几年过的不容易,他的家族,和家族的敌人,为了一个利字,曾一度,两方都想要他的命,在他的父亲死后。虽然他拥有合法的继承权,可是仍然有人想要架空他,想要他的命,他一个人活在勾心斗角里,你能想象吗。”
温月白揪住了自己的手。
“五年不长,可也不短,或许在你眼里,他变了,变得唯我独尊,可是,在我的眼里,他对你是特别的,表面唯我独尊,可能背后只是在逞强,既然来了,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地了解他呢?”
温月白看着卫娅:“你也说他是混蛋。”
“可我爱他。”卫娅眼里闪过一丝悲伤,“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好好陪着他,不至于在他难过的时候让他一个人撑着,但我知道,他心里没我,那我就要想办法让他爱的人,跟我一样爱他,那样,我才能放心地离开他。”
温月白往后一靠,轻声说:“好伟大的爱,那我成全你们……”
“你别再说狠话了。”卫娅皱眉看着她,“我赌你爱他。”
温月白:“我……”
“我带了吐真剂来。”卫娅微笑地打断,手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针筒,和一小瓶蓝色液体,“你敢不敢试一试?”
温月白张了张口,合着大招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冷了脸:“我不试。”
卫娅挑了挑眉:“温月白,你和他一样口是心非。”
卫娅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放下了针筒,看了温月白一眼,接起了电话,不急不慢地喂了一声。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卫娅的手机直接从她的掌心滑在了地。
温月白跟着卫娅站了起来,看到卫娅的不冷静,心里跟着悬了起来:“怎么了……难道是乔敛右……”
卫娅却好像没听见一样,转头就跑了出去。
“喂,喂?”
温月白转头,看着还未挂断的手机,蹲下来拿起来放在了耳边。
那边在劝:“乔总让你千万别来医院,指不定附近还有埋伏,卫小姐你在吗?说句话啊……乔总虽然中弹了,但是已经在手术了,他交代给我的事儿我不能做不到啊,卫小姐算我求你了,你千万别来!”
温月白按断了电话。
乔敛右……
她觉得自己好像听力有点问题,乔敛右受伤了,在手术,是这个意思吗?
这个混蛋……
温月白抿了抿唇,转身出门,院子里的黑西装立刻走过去:“温小姐,乔先生交代过了,你不能出去。”
温月白微怔,是啊,她不能出去。
门外离开的人去而复返,卫娅走过温月白的身边,直接楼拿了手机。
在她离开的时候被温月白拉住了。
卫娅暗含希望地看着她:“乔敛右受伤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他?”
温月白想起乔敛右的交代,乔敛右那么交代一定是有道理的。
她看着卫娅:“你不能去。”她也不能去。
卫娅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我没听错?”
“你没有听错。”温月白冷静地说,“乔敛右既然在手术前留下那么个交代,肯定有道理,你要是去了,说不定半路就会出事,那么乔敛右才真的处于被动了,那些人伤害乔敛右,未尝不乐于见得关心则乱的人去送死。”
“你……”
温月白拽住了卫娅,把她拉回了屋里。
卫娅竟然一时挣脱不开:“我不怕。”她说,“我真的太不放心了,我得去看看他。”
“他没那么容易死。”温月白嘴唇不知何时早已发白,回到房间,她关了门。
卫娅看着拦门的温月白,蹙了蹙眉:“你还真的是有一点像乔敛右,你太冷静了,现在我才有点相信,你可能是真的不爱他。”
温月白想,什么是爱呢。
如果注定说不清,那就当她无爱吧。
二十四个小时后,卫娅和温月白看着太阳慢慢地升起来,前者说:“你也一夜没睡。”
温月白打开衣柜拿了一件乔敛右的西装穿,“我不累。”
卫娅看着她:“讨厌一个人还会穿他的衣服吗?”
温月白回头:“你总是框我说爱他。我要是就不说呢?”
“我是一个心理医生。”卫娅道,“心理医生的第六感比普通人更要准一些,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你和乔敛右没那么快结束,你们还有得聊。”
温月白目光平静:“那又如何。”
有的聊没的聊又怎么样……
她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这时外头开进来了一辆黑色轿车,温月白手指微颤,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
她听错了吗?
“乔敛右回来了!”卫娅高兴地去开门。
乔敛右刚抬手,门却先一步被打开了,他还纳闷什么时候温月白那么积极了,一看是卫娅,来不及皱眉问她为什么在这儿,就被这个激动的女人给抱住了。
乔敛右:“……”
他的目光落在了房间里僵立的温月白身。
卫娅放开他,眼里是显而易见的高兴:“你没事太好了,他们说你受伤了,还要做手术……”
乔敛右拍了拍卫娅的手背,说:“我没事,你别急,慢慢说。”
卫娅道:“是你要说,伤哪儿了?为什么不让我去看你?”
乔敛右道:“膀子中了一刀。手术是假的,将计就计,瓮中捉鳖罢了,所以才不让你去,你去就乱套了。”
卫娅要哭的样子让乔敛右哭笑不得,“看你这黑眼圈……快回去休息。”
卫娅抽了抽鼻子,在心爱的人面前就像一个小女孩儿,有点忐忑不安:“你不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乔敛右看了眼早就凝眸望着窗外的温月白,也不知道窗外有什么好看。
他漫不经心地问卫娅:“那你怎么来这儿了?”
卫娅说:“我是使者。”
乔敛右看着卫娅,“你是熊猫吧?”
随后任着卫娅愤怒地看着他,他挥了挥手,后头管家走来,劝了两句就把卫娅带走了。
乔敛右也总算能走进这个屋子里,他反手关了门,声音无感:“看来你也知道了。”
然后问:“担心吗?”
温月白说:“要听实话嘛?”
“算了。”乔敛右摇了摇头,“算了。”
温月白有点难受,面却波澜不惊,“你的未婚妻很特别。”
乔敛右从背后抱住了温月白,闭了眼睛:“你看她了?”
温月白笑了笑,“你怎么不爱她?”
乔敛右:“心里住着一座坟。”
温月白又想踹他了。
骂她是坟……
温月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能不能不那么幼稚?
乔敛右说:“我要是死了,你就高兴了。”
温月白皱了皱眉,“我也没那么恶毒吧?”
乔敛右说:“你就是那么恶毒,相信我。”
“呵!”温月白实在忍不住冷笑,乔敛右这个人真的是混蛋,既然他那么不客气了,那也别怪她撂他的底了,“再恶毒比得你?诅咒一个八十岁的老奶奶,要是再没良心一点是不是就要动手了,因为在你的心里,反正老人总是要死的,要是能成全你一下,还算是死得其所了对不对?!”
“你的不择手段,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乔敛右已浑身冰凉。
“谁告诉你的?”他把她板正,看着她,“谁?!”
“你的父亲。”温月白冷冷地看着他,“他来找过我。”
“所以你跟我分手是他逼你的?”乔敛右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不是。”温月白闭眼,“是你逼我的。”
她睁开眼一把推开了他,乔敛右倒退两步,苍白地看着她。
“我怕我再犹豫不决,我的奶奶就会死于非命。”温月白忘了自己忍了多久,以至于突然把这份滔天的委屈说出来,时隔如今还是会觉得好委屈。
她爱的人,在诅咒她的奶奶。
这算什么爱啊?
如果爱是这样的可怕,那她宁愿孤独终生。
“你让我觉得害怕!”她字字掷地有声,化作冰冷的刀刺进他的心脏,“你才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以为就你难过是不是?就你一个人在挣扎,可你都在做什么啊……当年你让我害怕,过了五年,你还是没有变,你还是让我害怕,你把我关在这里,乔敛右,你到底想干什么?!”
乔敛右紧绷着下颚,死死地看着温月白,挤出一句话:“我在等你跟他打电话分手。”
温月白偏开了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流泪了。
她就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竟然难过得不能自已。
乔敛右突然说:“可我不想再等了。”
他拿出手机递给了她:“你现在就打给你那个所谓的未婚夫,跟他说你要分手,你不做也没关系,那我只能从他那儿下手了,当然我对他不会向对你那么温柔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温月白失望地看着他。
“反正我都已经让你害怕了,我要是早知道你早就怕我了,早就看到我的真面目了,我也不至于藏到现在。”他微微一笑,破罐子破摔一般,“多怕一点少怕一点都是怕,有区别吗,我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