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被你发现了。”老赵一改第一次见面时不耐烦的样子，主动拍拍玄音的后背，像是顺路一样，和他一起向巷子口旁边的地铁站走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了起来。

“副业啊？”玄音问。他知道人界很多人都会上着一份班再倒腾一个副业补贴家用，老赵也需要？

“唉，看破不破。你也知道，现在人界经济不太好，连带着整个三界都不太好。以前人死两了下面，逢年过节亲朋好友都会给烧纸钱、纸扎别墅，前几年还有烧豪华汽车和手机电脑的。那叫一个阔气。现在别是家具电器，连纸钱都只是烧两张意思意思。”

老赵摇摇头，接着道：“世道不好啊。以前在下面，有人想见菩萨，有人想托我办事，油水总是很足。现在，哼，我家当铺没倒闭就很不错了。”

这话虽然老赵得不尽不实，有夸大的嫌疑，但是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

“菩萨没给增加点补贴什么的？我可听了，他那个开满鲜花的山谷可不便宜，一年四季都要靠数以千计的灵珠维持。一颗灵珠的价格可不便宜。”玄音半开玩笑半怀疑地问。

老赵苦笑了起来，摆摆手道：“增加补贴？他不问我们要就不错了。你是不知道，平日里我们孝敬的，可比自己拿着的要多得多。唉，不谈了不谈了。知道我为什么把店开在那里吗？每个月初一十五，旁边就有老头老太给自家亲戚烧纸钱，他们一般都会额外多烧一点，照顾照顾路过的野鬼。”

玄音了然，接话道：“你们把店开在那里，那些野鬼恐怕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吧。”

“怎么着，今有活儿啊？”老赵没有否认，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

玄音点头：“是啊，从对方梦里感受到的气息来看，推测可能是有老物件成精了。总之挺麻烦的。那种东西不仅难抓，还很凶。以前还好，成精了之后要来我这里登记，至少知道是什么。现在就难了。精怪越来越少，很多连自己是什么类目都不上来，更别主动找人界的神了。”

“要不，我也跟去看看？我以前来人界公干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定能帮上忙。”老赵提议。

“行啊，那就先谢谢你了。”玄音不清楚老赵为什么想跟着，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跟着就跟着吧。

“客气！”老赵，“就一点，我在人界开店的事情，你可千万别跟别人。唉，菩萨的耳目众多，要是被他老人家知道了，我以后在下面也没法混了。”

“当然。”

玄音买了两张票，和老赵一起上霖铁。

汤姐的家离老东门四站路，是一个新建完没多久的区。按理，这样的新房子一般都会晒上好几个月，等甲醛味道散一散再入住。事实上汤姐一开始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她在单位附近租了一个单身公寓。

可惜一场疫情把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汤姐的父母都去世了，只有一个常年住精神病院的姐姐需要汤姐养着。疫情期间，她一直呆在家里放着无薪假，疫情一结束又被单位裁员了。还好这个房子买的早又是单位集资建房。

房子面积不大，一室一厅加一个书房。汤姐用手边的储蓄加上早年父母留下来的一点积蓄刚刚能够全款买下。

还好有副业，虽然挣得少但负担姐姐的住院费用还是勉强可以。不过再租单身公寓住就太任性了，汤姐只能改变计划，提前搬家。

进了区，玄音向保安问了路，就和老赵一起去了汤姐的家。

四单元四栋四一四。

“现在怎么会有这种门牌号的？”老赵不解地问。

他记得人界无论东西方，建房子都很讲究风水，尤其是门牌号。西方基本不会出现十三，而东方很忌讳出现四。

玄音：“这个问题我打电话时也问过汤姐，据这个楼盘的开发商是留洋回来的，区里倒是没有十三号，但四却没避讳。而且这个房型很适合单身人士居住，这个地段价格又便夷离谱，所以她就买了。”

“哼，真是胡闹！在哪里就要入乡随俗的道理都不懂，还留过洋呢！汤姐也不好，便宜没好货的到底都不懂。”老赵有些不高兴。在他活着的时代，喝过洋墨水的人普遍被认为是通事理的文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