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他抛弃了她……不辞而别的抛弃,在那个昼夜平分,暖意生的季节,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春风细软,却没能吹进峭凌的宫殿。所有人都以为,顾锦月会活不下去,会失心疯的四处寻找。
可是她没有……只除了最初慌乱的跌倒,她整个人就如同郡王爷没来之前一般,在殿门前虚虚瞧了几眼,便释然般折身返回,甚至连前殿都没去,更惘论是出宫。
富丽堂皇的宫墙之外,一辆自深夜便停靠在宫门口的马车上,此时正安静的出奇。
其中端坐在软垫上的男人,眼中盛满烟灰色,里面淡得像是没有任何东西。
一向跳脱的乌树用尽意志力,没敢再往宫殿的方向瞧上一眼,仿佛瞧上一眼他就能挣脱开靖瑾瑜的警告,飞到顾锦月的身边……抽她的泪,要她的血。
从靖瑾瑜带着乌树来燕国
靖瑾瑜明明已经形容枯槁,明明已经气息将绝,可他仍旧如同没有感觉一般,神色冷静的要命。
薄日东升,温暖的金色透过薄帘照到车内,有人自宫殿处走来,附耳在车窗旁汇报:“她没有哭,也没四处寻找,在安静的哄孩子。”
那就好,这样就很好了。靖瑾瑜平静的抬了抬手示意马车启航。
从她离开他来到燕国,靖瑾瑜就知道他的小妻子并没有她面上来的柔弱,她可以在任何没有他的地方肆意成长。
只是……自那年春月,她被一顶红轿抬入东楼时起,便成了他整个人生的春日和色彩,让他徐徐图之的路上不在孤独和清冷。
两个人的相处之中一直都是他更离不开她一些。
早上阳光大好,春风一吹春雨便说来就来。摇摇而行的马车不过刚刚前行片刻,乌树便撇眼瞧见靖瑾瑜隐忍的擦去唇畔渗出来的鲜血。
乌树惊骇,再也控制不住的红着眼眶吼道:“她既已嫁与你为妻,你也担了责任将靖瑞琪和李蔓箐折腾的挺惨,那又为何不能拿她的血来治病?!”
贼匪山上的凉夜里,他至今都忘不了顾锦月的血泪是怎样奇迹的将靖瑾瑜唤醒……血泪为引,肉可白骨。
既然郡夫人已经动了情,牺牲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靖瑾瑜垂首摩挲着指尖嫣红,淡淡道:“你也知道我这个情况并非是一点两点的血可医治,而她刚刚生产虚弱的身子还未养好,若是让她知道她会如何?”
会如何?
乌树憋红了脸。
还能如何,贼匪山上那夜,顾锦月不过是刚刚动情,就愿意以死殉情,如今他们这般情谊相浓,顾锦月毫无质疑定然也是会倾力相救。
靖瑾瑜:“何况喜欢一个人,为她费尽心思,为她痴狂本就是不求回报,心甘情愿的事情……作为男人,其他的一切苦难自己受着便是,何苦再拉上喜欢的人一起受苦。”
乌树别过脸,咬牙不语。
早前,他们这些知情之人就盼着郡王爷新娶的郡夫人是个温柔婉约,知冷知热的人,好让行走在刀尖上的郡王爷体会到人间温暖。
如今这样一个结局倒是让他们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