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腰抬了抬下巴:“茸儿,你去毁了那只妖的容貌。”
茸儿低声回了句:“是”。
青腰冷哼:“这一次不要再让我失望,我对你的无能已经忍到极限了。”
茸儿压下眼中的不服,嘴角却拧出不逊的弧度。她利落地起身,朝殿外走去。
迎面遇到一个姿态优雅的女子,踏着幽深的夜色款款走来,举手投足都是成熟女子的妩|媚。
那女子瞧见茸儿的伤,眉头轻蹙:“怎么这样狼狈?女孩子家,要活得精致一点。便是受了伤,也得光鲜亮丽地出去见人才是。”
茸儿倔强的神色有微微松懈,低声唤了句:“蘼芜姐姐。”
蘼芜行走的姿态如弱柳扶风,轻柔婀娜:“这是做什么去?”
茸儿便把青腰给她的任务说了。
蘼芜拍手称赞:“毁容这个任务好,够缺德,便是个丑八怪,被毁了容也会觉得人生失去希望,唔,能让人记恨你一辈子。”
还挥手给茸儿送行,预祝她顺利完成任务。
走进盘龙殿,见青腰满脸怒火,蘼芜笑道:“许久没见你生这么大的气了,幸好我来得巧,没有错过,快跟我说说,让我也乐呵乐呵。”边说边将一缕垂在胸前的头发挽在耳后,举手投足都是女人的风情。
青腰微微抬起下颌:“帝君不是要你去对付桃止山的鬼君虞岂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蘼芜坐在青腰身侧:“收拾个鬼君而已,有什么好急的,自然是来你这里看好戏要紧啊。”
青腰伸手理了理衣摆:“好戏?的确是好戏!程素那个贱人居然没死,借助攒魂骨,寄宿在程玄转世的体内。”
蘼芜的手指轻抚着下颌:“你气什么?贱人死了才是便宜了她,如今活着,你该高兴啊,可以长长久久地折磨下去了。再说,程玄程素共用一个身体,还有比这更好的惩罚吗?”
青腰哼道:“难怪你会更得帝君的赏识,连说的话都一样。我记得程素那贱人救过你的命啊,你就一点都不想报恩?”
蘼芜缓缓摇头:“报恩?我又没求她救我,反而是她因救我而觉得心安,到底谁该谢谁呢?更何况我只追随八荒最强大的人,懦弱的失败者我才懒得理会。”
“……”青腰都觉得忍无可忍:“你这个人……以后若是你快死了,除非你求我,否则我绝不救你。”
蘼芜的脸上露出浅浅地笑:“口是心非,便是我求你,你也不会救我的。”
青腰站起来,面上覆着的白布在脑后垂下两缕长长的流苏。她冷哼一声:“我自然是愿意看着你去死的。”
自顾自向内殿走去。
这是送客之意。
蘼芜也不多停留,缓缓走出盘龙殿。
已是深夜,漫天乌云已散去,露出水洗的深蓝色天空和皎洁的月光。
月光照在她身上,脸颊、脖颈和露在衣服外面的双手渐渐泛起星星点点钻石般的光泽。
那些光泽慢慢汇聚成一条条粗细不一的小溪,在整个身体内流通。
竟是她的血液。
她沿着小路回到自己的潜鳞殿,伸出右手虚空一捏,周身的光芒便如同向东流入大海的河水,一般,波光粼粼地朝右手的指尖涌去,渐渐汇聚成一颗洁白的珠子。
珠子不大,落在掌心,似露珠晶莹剔透,似珍珠温润无暇,却是剧毒。
无论神魔妖兽,沾了便是必死无疑。
唯一一个未被毒死的人便是程素,却也重病垂危半月有余,堪堪捡回一条命,虚弱了好几年。
那时的蘼芜尚年幼,被人追杀、四处流浪、亡命天涯。不慎受了重伤,躺在草丛里奄奄一息,微眯着眼睛看天上的太阳,心中十分欢喜。
总算可以解脱了。
偏偏程素瞧见了她,多管闲事地救了她。
她是真的不感激程素。没死成,便要继续颠沛流离地逃亡。
有时,救人是恩,杀人也是恩。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不是自己想要的,何谈感恩?
所以,她被救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催动周身的灵力,勉强炼出一枚米粒大小的珠子,捏成粉末,洒向程素。
许是那几日太过虚弱,珠子的毒性受到妨碍,没能毒死程素,委实可惜。
因这珠子毒死的人尸身不化,栩栩如生,仿佛永远沉睡在死去的那一刻,蘼芜给珠子取了个名字——不灭。
明明剧毒,却唤不灭,多符合她的个性?
将珠子收在床边一只偌大的柜子里,蘼芜百无聊赖地靠着床头,自言自语道:“居然还活着啊,总该送份大礼,偿你‘救命之恩’的。”
题外话:
有点肥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