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喝下忆落水之前的几日,闵行又去了定州,那是最后一次,定州大街巷的人都在推测和讨论陆家兄妹突然消失的原因,这让闵行内心对自己的谴责越发深重。
在城外经过多方打听,闵行得知陆云参被带去山林的那日,有老乡看到心儿也出了城,他立即推断是心儿尾随在他们身后伺机救哥哥却被他们发现,定是设法设法带去了汴京。
闵行这次来定州是为了找之前心儿送给他缂丝枫叶,陆云参的那一份,被他一同葬在了北邙山的衣冠冢里,属于他的这份,即便不是他与心儿之间的定情之物,但他无比珍视。
陆家宅院已经被官府查封,他趁着黑夜翻墙进去,在陆云参房间找到了遗落在地上的缂丝枫叶
之后回到少室山,在喝下忆落水之前,闵行跪在越觉大师面前,眼神绝望,他抬头看向虚空,悲声道:“师父,还希望您应允我一件事情!”
越觉大师:“何事?”
闵行:“若我忘记了一切,还请师父每年清明前后提醒我去北邙山祭拜故友陆云参!”
越觉大师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便多问,于是点头应允,闵行将一张纸递给他,道:“这是云参兄在北邙山坟茔的所在地,记得交给我,到时还请师父莫要多言!另外,也要提醒我去汴京找一位叫陆心竹的姑娘!”
越觉大师:“徒儿意欲将前事尽忘,为何却要为师提醒你做这些?”
闵行接过忆落水,苦笑道:“我真正想要忘记的,与人无关,而是自己的经历带给他们的种种伤害,若是真有其他办法,谁又愿意选择忘记自己的挚友和心爱的姑娘!”
言毕,仰头将忆落水一饮而尽,随后倒地不起。
闵行那时候推断出心儿必是被他们带去了汴京,当时的自己就此了结,但想起心儿和自己的罪孽,他便不能真的安心离去,在自己内心遭受过如千刀万剐般的痛楚之后,他才出此下策。
他知道这样选择显得自己很懦弱,但这样做之后至少在找寻心儿或者祭拜云参兄的时候,他不会因心魔变得畏畏缩缩而忘却本心。
翌日清晨闵行悠悠转醒,朦胧中听到师父站在自己身侧悲叹着,之后听他缓缓吟道:“云外晓光青,凡心寄往生。来年数浮萍,终是忆落情。”
而此时的闵行,已似重生之人,双目清澈,神情俊朗。
“凡心寄往生”文清禾读完后发呆兀自重复着这句话,心绪万千,之后又将信看了一遍,信的前部分讲述的是他在训练期间的种种事情,异常沉闷,结合越觉大师所,那时候的闵行果真如一艘独行舟。
他心底因灰猫给予的那份柔情是其他人不曾拥有的,那位被自己放走的女子后来被他们抓来,她最终选择死在闵行的怀里,她闵行是好人,她放心,但这份信任对闵行来,却成了永久的梦魇,她永远忘不掉姑娘死在他怀里时的样子。
遇到陆家兄妹之后,闵行的日子可以每都是欢乐的,他想要将世间所有的美好带给他们,可是他不知道什么才是世间的美好,于是就将他认为的美好带给他们。
不曾想那些人竟然借着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追到了定州,他为保护兄妹二人,主动认错受罚,主家却反而用他要挟兄妹两人,也是那时,他也才知晓云参兄的信任便是世间的一份美好。
文清禾看完后叹了一口气,仰头倚靠在椅子上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最终还是没忍住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轻声道:“你俩也真是行大哥要是一直等在定州,或许会与陆大哥相逢呢!”然后起身出门,找到陆云参,将闵行的书信交给了他。
陆云参还在惊愕的时候,文清禾眯眼笑道:“我们一定会找到心儿的!”
陆云参点头,笑道:“我相信你们,相信姑娘,也相信自己!”
片刻后缓缓皱眉,迟疑道:“姑娘真的姓文不姓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