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贞:“奕詝,你这里,还不如我住的地方。”奕詝有些埋怨:“是啊,看到了吧。这就是当家人住的地方。
你住的地方啊,比我这里强一百倍呢。”杏贞深思:“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奕詝环顾四周:“舍不得啊。这里,我住了快二十年了。”
杏贞终于摆脱整一个人了,偶尔也会一时兴起扮上男装,逗奕詝开心。奕詝每三更就要起来上早朝,退朝之后回来睡个回笼觉,下午又要去衙门。
晚上还有挑灯看公文。奕詝累了,杏贞就让他闭目养神。杏贞给他读公文,陪着他一起熬夜。
杏贞认字,又有见识,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争风吃醋的的妃嫔不同。杏贞和奕詝一起下棋,和奕詝一起吃饭玩乐,对于男女之事也不是很在意。让奕詝回了家真的能松口气。
妃嫔们都规规矩矩地每早上给康慈皇太妃请安,午后陪康慈皇太妃喝茶。
就只杏贞仿佛屁股上长了钉子,怎么都呆不住,不过略坐了一会,就要走了。这,杏贞又找了个理由早早离开了。
康慈皇太妃和四个妃嫔,看在眼里,早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尤其是容嫔和晴昭两个人,她们两个嫁到紫禁城最早。
晴昭:“不能到奕詝的住所是十几年的规矩,怎么她一来,这规矩就给破了呢!”容嫔也恨地心痒:“她被捧得也太过了。”
杏贞花钱总是大手大脚,在京畿时,奕詝身边只有她一个,对她的花销不怎么约束。没钱了,不过一句话,马上一百两的银票就到手了。
可回了紫禁城之后,每年例银不过一百二十两,妃嫔们每年一人四十八两。
杏贞的例银已经比妃嫔们高出一倍多了,还是不够。杏贞就指使家里的宫女把用不到一些古玩和瓷器拿到当铺里卖。
这可是个肥的流油的差事,起初杏贞想让张给她办,可是张不敢,找了自己的同乡帮杏贞。可是,这件事却被瑃常在发现了。
瑃常在抓住了这么大一个把柄,自然不肯轻易拿出来用。瑃常在想:你厉害,你只要一步一步向上爬,我要你从顶端重重跌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康慈皇太妃见瑃常在和玉贵人都不讲话,更加喜欢两个人了,尤其是瑃常在。
这,奕詝衙门的事不是很多,回来的也早了些。杏贞正在为银子的事发愁。于是叫厨房多准备了几个菜,开了一坛好酒。杏贞一个劲地敬奕詝酒。
奕詝有些怀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想强暴我,还是想偷东西?”
杏贞:“奕詝,我的月例银子又花光了……”奕詝沉了脸:“你的例银已经比妃嫔们的高一倍多了,你还不知足。”杏贞一脸委屈相:
“我……每个月十两银子,要供养我的猫头鹰,我的梅花鹿,我的两只画眉,我的枫叶鼠……这么多张嘴,哪里够。”
奕詝更生气了:“我没有骂你,你倒先诉起苦来了。我问你,是你叫人把屋里的瓷器拿出去卖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就你那点把戏,我是……”杏贞低着头,泪都落下来了
奕詝刚刚到圆明园。
康慈皇太妃便急急忙忙地让人把“四春”带出来:牡丹台的牡丹春,杏花村馆的杏花春,武陵春馆的武陵春,绮吟堂的海棠春。
牡丹春聪明伶俐擅长弹琵琶,杏花春纤巧秀慧擅长唱江南调,武陵春蕙质兰心擅长跳舞,海棠春明眸温柔擅长抚琴。四个江南女子一出场果然就吸引了奕詝的目光。
奕詝在勤政亲贤殿上完早朝之后,就会回到居住的九州清晏殿,九州清晏殿几乎每晚上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奕詝却不常见杏贞的影子。
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杏贞眼中空茫茫一片,良久才叹:“我曾想一直待在宫里,待在娘娘身边……永远都不走。”
那些西单牌楼劈柴胡同的岁月,零零碎碎,如甘甜的蜜饯,如飘零的枫叶,穿插在记忆的缝隙里,是最甜的味道,是最美的风景,叫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我曾经想过,娘娘在时,我就伺候娘娘,娘娘不在了,我就伺候阿哥。”杏贞脸上浮上笑容,那是娟子久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等到阿哥长大成人,我就回娘娘身旁,替她守着陵墓,陪她话,逗她开心……直至我枯骨成灰。”
“杏贞……”娟子眼眶发热。
眼前的女子已不知幸福为何物,因为她的幸福,早已随着皇后一同埋葬于黄土之下。
“……好了,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吧。”杏贞将手一摆,不愿再讨论这话题,“替我寻个人来……一个能讲江南话的。”
紫禁城里藏龙卧虎,连大食话的都能找到,更何况只是寻个会江南话的。
都不需要出储秀宫,娟子直接从院子里喊来一个扫洒宫女。
那宫女刚入宫不久,官话还没学利索,一开口,江南口音就溢出来:“奴才”
听了她的声音,杏贞暗自点点头,问她:“识字么?”
“略识得几个字。”那宫女回道。
杏贞便给娟子递了个眼色,娟子走过去,将纸上的字展给她看,那宫女吴侬软语,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这位客人,要喝酒吗?桑落、新丰、菊花、竹叶青,还有女儿红,客人要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