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越断是没想到那顾夫人就在这时候死了,她那日看她面相蜡黄却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没了性命,但顾清越哪管那么多,她近日还在愁着找个什么借口见一见柳姨娘,这下顾夫人倒死得是时候,省了不少心思。
雪还未化,顾府又挂上了白,灵堂之上尽是穿白之人,想当初顾宣和沈君欢是何等风光,死后却连这样一个排场都没有,只有顾明川偷偷为他们守着孝。
顾清越抬步进了灵堂,自又是一片素白的跪倒在眼前,她也懒得与他们折腾,只是径直过去烧了几张纸钱。
想必是哭了许久了,顾思雨现在只是眼神空洞地跪在那里,似是在看她娘亲的棺木,而一边的顾思翰终究是孩子心性一直哭喊着要娘,顾天成在一旁站着,几日不见沧桑了许多,至于其余人顾清越也未多注意。
顾清越没有跪拜,也没有哭啼,她哭不出来也无需装腔作势,再说了她今日来又不是为了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哭丧的。
楚子煜并未随顾清越过来,所以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烧了几张纸钱便出去了。
终于一点点远离了那哭声,别人的大悲大喜与她何干。
下人们说柳姨娘在祠堂跪着给夫人祈福,顾清越倒觉得好笑,人都死了祈什么福,不过她还是寻到了祠堂,她一进去就看见柳姨娘蓬头垢面地在那儿跪着,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口里念念叨叨的,倒真像是在祈福。
不过给谁祈福就不一定了。
这一次顾清越像上次一样只点了香,上香的时候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顾思媛的灵位,却是被撤了。
察觉到有人走近,柳絮缓缓睁开了眼睛,“你看看这上面和你上次来相比少了谁的牌位?”
衣锦识眼色地退了下去。
顾清越自是知道她想问的什么,同时心下一喜,她早就想好了如何与她虚与委蛇试探一番,没想到这柳姨娘居然是个直接的,倒也免了费口舌。而柳絮那日的紧张无措怕都是假的,想她区区一个姨娘却能让顾思媛生前如嫡小姐一般,也是一个有手段的人,她那样做无非是想让自己生疑,可惜那日见她的是顾年年。
“柳姨娘好手段。”
她没有唤她媛儿,她没有唤她娘亲。
柳絮起身向顾清越福了福身,“公主。”
“柳姨娘可是要慎言呀,清越稍是不小心你今日怕是就走不出去了。”
“公主放心,衣锦在外面守着,再说公主的人不也在外面守着吗?”
顾清越嗤嗤笑了,也不在乎这是在人家的祠堂里。
“你什么时候发现本公主没有失忆的?又是怎么得知那晚闯祠堂的是本公主呢?”
“我曾瞧见过公主偷偷倒掉御医的药,至于那晚,有一段时间不见公主从房中出来,可屋里只有煜王殿下。”
顾清越嘴角的笑意瞬间冷了几分,“你派人监视本公主?”
那人肯定是她走后去的,不然冷御不可能发现不了。
柳絮“扑通”一声跪在顾清越面前,脸上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妾身不敢,之后煜王府来人查是妾身挡了过去。”
“哦?那本公主还要感谢柳姨娘喽?”
“妾身不敢!”
“本公主倒要看看柳姨娘还有什么不敢的!”顾清越转身在后面的檀木椅上坐了下来,仍是笑眯眯地看着柳絮。
“公主难道就不想知道陛下为什么会攻打云国吗?甚至为什么留了公主的性命,并费劲心思伤了公主的心神然后婚配于煜王殿下吗?”
顾清越心里早就掀起波涛骇浪了,面上还是强装着镇定,“区区一个姨娘,你知道什么……”
“我唯一的侄子在陛下跟前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