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着梅花招牌的酒作坊,并不知晓方才跳舞的那位姑娘姓甚名谁,只说是她自己找上门来,帮酒坊拉来的生意作三七分即可,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再来。
“你觉着是兮容?”金幼孜替她打着扇子,垂柳底下暑意犹浓。
“十有八九。”她嘴里吃着绿豆凉汤的饮子,含含糊糊的,“明儿起,我在这儿守着,她总会再来。”
“然后呢?”他也不着急,“问她九子铃是怎么回事?问她是不是残棋杀了人?”
“不然呢?如今也只有她晓得”
“就算她晓得,她为何要告诉你?”他手里的扇子一下下,稳稳当当。
“好歹相识一场”她有些没底气,“能问出些蛛丝马迹也是好的。对了,残棋那里,你可是查到了什么?”
“只是怀疑,”他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汁,重新望向粼粼河面,“对京师水道十分熟悉,虽不知他水性如何,但掌船的本事,不是寻常船夫可比。
他常去北门桥市买鱼露,八瓣方粽。兮容住处四周都是李景隆的宅子,那些宅子里护卫说,平素常见残棋夜里往来出入,行踪不定。而身上兵器,是柄水刺。”
水刺桐拂忆起水下几番遇见,水刺寒光自眼前闪过,不由得一个激灵。缓了缓才又道,“鱼露?八瓣方粽?好像在哪儿听过”
“交趾沿海住民爱食鱼露,八瓣方粽也是那里常见”
听着金幼孜叨叨地说着交趾美味,她猛地想起头一回听到鱼露是在卢潦渤那里,卢潦渤与交趾必是有着万千干系
“等等,”她忽然揪着金幼孜的衣袖,“木生子是什么?还有铁梨木?”
他一愣,“铳箭?你怎会知道?哪里见过?”
“那个和安南公主在一起的人,他说他中的箭就是这种。”
他手中的扇子顿住,“事出那夜,待锦衣卫赶过去,四下里的箭矢都被收拾干净,只余下马车上嵌着的一个箭簇,那箭簇并非明制。木生子和铁梨木,都是安南火器里的。”
“火器?”桐拂手中的饮子险些泼了,“谁下手这么狠,对着那公主连火器都使上了?”
他剐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能操心一回自己的安危?彼时你不也在那儿?现在知道凶险了。说了多少回,如今京师里头不安稳,你能不能别到处乱蹿?”
桐拂闷头喝饮子,想了想还是问道,“你那日说见了吕让?他从安南回来打听到鲛人了?”
金幼孜叹了口气,“就知道你放不下。也罢,告诉你也无妨。吕大人说,鲛人在安南说法很多。有说是编派的,有说见过,说是大鱼的有,说其实是人装扮的也有。
最后寻了曾去过海里的老人家问了,说早年船被吹去海中间的一个海岛上,那岛上确实有个传说里的雕题国,里头的男女老少都是鲛人,各个水性了得。但说的话他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