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熙熙攘攘,醒醉喧哗,彩舫笙箫渐近渐远桐拂一动都不敢动。
她晓得手臂上那东西正盯着自己,却不敢再看第二眼,生怕些微动静将它惹恼了。投胎转世什么的倒罢了,只是这法子,实在毛骨悚然了些。
“卢公子”她试着唤他。
身后没动静。
“卢少侠”她声息万分小心拿捏着。
河风倏而过,炎夏生寒栗。
“卢你看,这个样子不大好说话,要么你让它换个地方凉快”
卢潦渤慢悠悠转到她身前,“我看它挺喜欢你,说实话,它其实也不大听我的,毕竟是生在海边的树林里,性子难免有点野。”
桐拂再要说什么,迎面有人过来。
“哟,桐姑娘,大热天的,杵在日头底下仔细暑气”路过的沽酒郎招呼了一声又离开。
“这不小拂姑娘么?又来沽酒了?有空去铺子里坐坐”码头上跑腿伙计点个头也跑远了。
她再往方才抚琴跳舞的铺子前瞥去,除了争抢着买酒的人,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身影。
卢潦渤歪着脑袋盯着她,“桐拂这儿认识你的人,还不少。”
桐拂眨巴眨巴眼,“你肩上的伤,我替你瞧瞧。我爹行医的,我虽没跟着学,但倒腾个伤口还算是内行。你那日受伤又入了水,若不早点敷药,怕是有大麻烦。”
他面上冷冷,“不必,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天这么热,伤口容易烂。你想想,我若当真想害你,何故又来助你?之前找你,是为了一个案子。那夜我去御赐廊找人,也是刚好遇上你们。方才去宝船厂找你,就是给送药的。
喏,我的船就在河边,最小的那个。信不信得过,随你。”
卢潦渤远远看见那艘细长的舟子,又看了她一回才道,“走。”说罢转身就往河道边去,走了两步发觉身后没动静,扭头看去,她兀自僵着手臂站在日头低下一动不敢动。他皱了皱眉,“怕什么?你走你的路,它现在不饿。”
桐拂瞧他大摇大摆往河边去,只得提心吊胆跟在后头,也不敢去瞧它,嘴里念叨着,“我跟你说啊,这京师里头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蒲藕芦蕨枸蒿蓉菊,你得留着肚子是不是”
卢潦渤肩上的伤,吓了桐拂一跳。那夜明明见到他是被箭矢刺中,但眼前的这个伤口却撕开极大。若非他之前用短刀挡了一下卸去了些气力,这一箭怕是要将他穿透了。
“这是什么箭?怎么如此厉害?”桐拂犹愣着。
他脑门上都是汗,“铁梨木,木送子,算我命大。”
“什么木什么子?从未听说过这兵器,也太狠辣歹毒了你是铁打的么?”桐拂咂舌,一边手上不停,将简单敷了药的地方冲洗干净,“伤成这样还满大街晃悠”
他鼻子里出气,“这算什么,爷受得伤比这厉害的,多了去。”
“你不是造船的么?能受什么伤?”
“采珠。”
桐拂手下一顿,将腰间的串珠摸出,“这个?我常去湖底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