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抚琴之人起身,“想知道是何缘故,且先赏一回姑娘的梅舞,届时自会晓得。”
众人忙挪开地方,那女子也不上前,竟转身走近铺子门前,抬手执着垂下的一道锦缎,拧身而上,轻飘飘落在二楼的栏杆内。这一下,当真是翩若惊鸿宛如游龙,众人呆了一呆才回过神,纷纷喝彩。已有按捺不住的,往那栏杆内投去了铜钱碎银。
梅花引琴声已起,听着若有若无,在这喧嚷坊间竟不曾被湮没分毫,碧山绮云清清杳杳。那栏杆后的身影,正如枝上新梅,含风露,廊下待月侵。又似庭院雪深处,帘栊清晓,冰骨清寒……
又听她唱词淡淡,“断回肠,思故里。漫谈绿绮,引三弄,不觉魂飞……”
听者,未饮,已醉。
琴声渐疏,那曼妙身姿回旋而落,一捧梅花尚是花苞,自她袖中而出,尽数落于案上水甑内。甑下新炭微火,那些花苞入水即刻蓬然绽放,清新四溢沁入心脾。众人已是目瞪口呆竟顾不上出声。
她用长勺将盛开的梅花捞起,分入一旁的酒盏之中,又抬手取了一旁冰鉴里的白酒,扬腕间,清亮寒凉的酒汁自壶中而出,一一点入罗列成排的酒盏中。那里间的梅花遇酒,急急旋起,酒与梅,香气交叠,直冲入五识……
一时人声沸腾,众人纷纷拥上前取酒品尝,铜钱碎银落入匣中叮咚不绝。
桐拂却移不开步子,那身姿、那调子,兮容?
她正欲上前一问,被人扯着领子拖了出去,那人哑着嗓子,“总算找着你了!”说罢松开了手。
桐拂扭头看去,吓了一跳,“卢潦渤?你……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他的面色不善,不但不善,还有些苍白。
“你的伤好了?药用上了?”桐拂望向他的肩头,那里鼓鼓囊囊,应是包扎过。
“什么药?”他挑着眉,更加不耐。
“我刚才去江边找你……”
他踏前一步,居高临下瞪着她,“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一直跟着我?你认识她?”他顿了顿,“你若敢说一句假话,我多得是法子把你弄死。”
大概是发狠用了力气,牵扯到伤口,他痛得嘴角一抽。
桐拂一叹,“我原先不认识你,也不认识她,我真的是路过。那晚,我先到的湖边你们才来,之后……”
“你都听到什么了?!”他还是恶狠狠地,但明显收敛了动作。
“没什么啊,不就是你的心上人逃出来,你俩见个面。这事再寻常不过……”
“闭嘴!”他显然气得不轻,“说,谁让你来的!”
桐拂手一摊,“到底是闭嘴还是说……”猛地想起兮容还在身后,转身就走,“你等着,我去寻个人,马上回来……”
只觉得手臂上一凉,似是缠上了什么,低头一看几乎闭过气去,一条银蛇稳稳盘在那里,纤细如麦秆。
“你再多走一步,它就会咬上一口,然后,你就该转世投胎去了……”卢潦渤的声音凉凉,自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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