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尾朝他头上重重一敲,“放屁!明明是你自己比不过南风,便胡乱编排他。”
初十有些委屈,“满山的姑娘都喜欢他,连你也向着他……你不会也喜欢南风吧?”
青尾重重踩他一脚,“想什么呢你?南风大我许多,我素来将他当兄长看待的,怎会对他想入非非?”
初十这才满意,抱着脚一面揉,一面唠叨道,“你可不能也叛变。大不了你日后嫁不出去,我管着你。这没有多大事的,有我一口吃的,定然饿不着你七月。”
银环伸腿踹了他一脚,“死小子说什么呢?谁嫁不出去?”
初十捂着屁股对银环说,“银环姐姐您也太着急把七月嫁出去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个窝里横,除了对我敢呼来喝去。旁人吼她一句,她都抖三抖,若匆匆促促嫁了,受了气,她还不是只会躲被窝里哭。
要我说再等两年,您要嫌管她麻烦,我照顾她,我二人自小一处长大,不是亲姐弟也胜似亲姐弟了。纵是她终生不嫁又半身残疾,我也管着她。”
话是好话,青尾都有些感动了,没想到这小子平日里总跟自己吵闹,又总是一脸嫌弃自己的样子,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可这好话听来总有几分不对劲,她伸手给了初十一巴掌,“你说谁半身残疾?”
银环勾起嘴角笑了,“心是好的。就是你们两个不成器的加一块儿也过不了人家三招。找死还买一送一呢。”
此话正中初十软肋,他与青尾修为都不好,青尾是因为资质不好,又爱偷懒。
自己是因为不愿意学,什么年代了,谁还动不动就动手啊,自己饱读诗书,也算是个文人,反对暴力,要从自身做起。
银环总是笑话他,整天读艳诗、看野史算什么文人?所有才华也就够支撑他写写八卦。
初十不服气,他的八卦志还未写完,但已然声名在外了,完稿以后定然大火,他的目标是冲出灵宝山,走向三界。
很多年以后银环想起来还忍不住笑,八卦志最终也没有完稿,初十也没有靠它大红大紫,唯一的手稿孤零零地躺在箱子里,里头的故事已经很久没有人想起了。
此时的青尾少女初成,不识忧愁滋味。曾以为时间会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她最大的忧愁便是世人生命如此短暂,不过匆匆几十年,卖花糕、卖糯米糍、卖荷叶鸡、卖油酥肉……的这些人死了以后怎么办?自己岂不是再也吃不着了?
为此她一度忧愁了很久,甚至考虑要不要下山偷个师、学个艺。
银环却说她杞人忧天,这些吃食和男人一样,总是会有新的。而喜新厌旧,是三界共同的真理。
青尾心里却暗暗反对,她总觉得自己不是那样的。糯米糍总是桥头老陈家的才香糯清甜,油酥肉也要老张家的才酥软油香、肥而不腻。
花糕也要银环头几次带回来那桩才好吃。后来的虽然模样差不多,但吃着总差了点味道。
银环吃不出来区别,也记不住头几次的花糕是在哪里买的了。
青尾有些惋惜,可见万事万物都要有缘分。人与人之间,差了一时半刻,便遇不着了,各自消散在茫茫人海中。
而青尾与花糕也是,只得了吃两三次的缘分,那甜润的滋味留在心中了,嘴里却再也尝不到了。
她头一次觉得诸天寺觉鸣老头儿讲的东西她听懂了些。
后来才觉得讽刺,缘分二字,竟然是从寺院里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