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三郎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轻笑一声,接过了话头继续说到:“崔大人这可不算什么,崔老夫人那才真是好胆色。莫氏刚进门不久,她就接二连三的往崔侍郎屋里送人,把莫氏气得牙痒痒。而那崔文星,又以父母之命不可违为由,这崔老夫人送了多少他就收了多少。莫氏也是个手段狠的,那些女人前脚刚被送进屋,后脚就被她找了各种由头给发卖出去了。两个女人就这么斗法斗了大半年,崔文星夹在中间没劝没拦,享尽了艳福。”
徐大人张了张嘴,愣了半晌,终是吐出一句:“这崔文星果真是……天赋异禀。”
不度乐了,不由追问到:“我怎么没听说崔老夫人和莫氏还有过这一段恩怨?”
玉三郎看着她,眸中也不由得染了抹笑意,“莫氏处置那些女人的手段可算不上什么光明,自是对府中之人下了封口令。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寻常人怕她这个左相千金,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怕她。莫氏行事素来有些跋扈,东都权贵圈中看不惯她的大家千金可不少,当年可没少拿这事来打趣。”
不度听着他的话,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精光,心中暗暗揣摩着他话里的五个字,东都权贵圈。她暗自思忖,这玉三郎,到底是东都权贵之中的哪一位呢?
玉三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自然也看到了她眸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精光,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继续说着:“崔府这出闹剧持续了近一年的时间,双方你来我往的,跟打擂台似的,好不热闹。直到三年前崔老夫人打算将她本家的一个侄女指给崔文星做平妻,彻底激怒了莫氏。”
崔老夫人的本家姓何,世代从商,在南蛮也算是数得上名头的大世家,她本是被舍弃的一脉。谁知崔文星高中探花,何氏想将生意拓展到东都来,便又和她恢复了走动。这一来二去的,便生起了要将本家的一个姑娘嫁入崔府联姻的意思。崔老夫人自是欢喜,只顾着本家的利益,完全忘了自己儿子也是在借着莫氏的东风。
前边那些小打小闹,莫氏抬抬手就处理了,权当借着崔老夫人在府中立威。这抬平妻的事,却是触了她的逆鳞,她自然不甘,直接动用左相府的势力,栽赃陷害,生生将崔老夫人的本家的根基给掀了。
“唉,因着一个念头,何氏一族人死的死,逃的逃,一个经营近百年的大世家,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不度咂舌,实在不知该如何评论这崔老夫人。
“最可怜的是那姑娘,她本就有个心上人,两人也订了亲,结果却因姿容太过出色,成为了家族联姻的牺牲品,被莫氏迁怒。莫氏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派人将那姑娘迷晕后下了药,扔到东城门外的土地庙的乞丐堆里。啧啧啧,那姑娘清醒过来直接就疯了。崔老夫人本家那边自顾不暇,就连崔老夫人自己,也压根儿没想过要去救人。那姑娘天天被那些乞丐侮辱,没多久就死在了土地庙里。”
“恶毒至极!真是恶毒至极!天子脚下,竟还有此等毒妇!”
徐大人一脸愤怒,双手紧握成拳,重重的砸了一下桌子,稍稍冷静下来之后,他第一次用森冷的目光看向玉三郎,沉声问到:“三公子所说之事,确定属实?”
按理说,这东都发生的大小命案,都会经过大理寺。可他作为大理寺卿,居然是第一次听闻此事,这让他不得不沉思其中深意。
玉三郎端起茶盏,垂眸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自然属实。”
“……好,好一个崔侍郎,好一个左相府!”徐大人不是傻子,坐到这个位置上,心思一转,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此事是由崔老夫人所起,左相千金动手,且不说南蛮那边的何氏收到何等的冤屈,就单说那何姑娘,平白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糟蹋至死一事,明明是发生在东都,他这大理寺卿却一无所知。
玉三郎既然能说出来,定是确有其事的,他方才那一问,也只是为了确定心中的想法。
事实证明,他这大理寺,也并非铁桶一块,有些人的手已经伸了进来,而且还能一手遮天,连他这做主的人都被堵住了耳朵,蒙上了眼睛,这怎能让他不愤怒。
他将胸口升腾而起的怒气强压了下去,心中暗下决心,是时候让大理寺换换血,好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知道,他徐青可不是个软柿子。
玉三郎只瞥了他一眼,又举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低垂着眼睑掩去了眸中的那抹算计。
不度可没心思去想他们那些弯弯绕绕,她关注的只是崔老夫人和莫氏之间的争斗。她单手托腮,双眸闪着八卦的光,直直的盯着玉三郎,催促道:“那崔老夫人就如此作罢了?”
玉三郎看着她好笑的摇头,“不作罢又能如何?崔老夫人是个拎不清的深宅妇人,可崔文星不是,他可不敢学他老娘那般糊涂。当时朝上忽然多了好多参他的奏折,虽然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可参的多了在圣上面前印象自然就不好了。这两个人只是轻轻一比,他自然是放弃了自家老娘,选择向莫氏服软。”
崔文星自然猜到那些参他的奏折都是左相的授意。莫氏受了委屈,左相心生恼怒,有心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看清楚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