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聒耳的“嘀嘀嘀”声,狭窄的道路中间驶过一辆载满建渣的大货车,四个大车轮翻滚着搅拌卷起地上的灰尘垃圾腾飞乱撞。
乌烟瘴气迎面而来,灰茫茫一片,无空不入,让人无法睁眼。
宁霖只好背转身,以手捂鼻嘴。
过好一会儿时间,快看不清那货车了,呛人讨厌的尘土才消失怠定,一切又恢复到原样。
走过一段路,飘来一阵阵葱花肉包子香味。
放远望去,倒有一家店门前一片光亮,门口的火炉上垛着一个大铁锅,锅内三层大大的圆圆的竹蒸笼冒着热气腾腾的水蒸汽,店内空无一人。
路过包子店不远,又有一家店门前一片光亮,门前站一光头肥脸赤裸着冒油后背的男人。胸前着一布满油斑黑黄的白围裙挺着肉肉的游泳圈似的大肚子,一双肥手拉扯着黄黄的面团。
身旁的铁锅内不停地吐着大大小小的油泡泡,金灿灿的油条热烈地在锅内翻滚着,锅沿上油烟四涌,在空中打着旋儿。
地面上集着一圈厚厚的黑区区脏兮兮让人想吐的油垢。
店内倒有一人低着头,一手拿着油条,一手端着豆浆正呼啦呼啦地喝着。
那肥腻男人冲着宁霖吆喝:
“小妹妹,没吃早饭吧,吃点油条。”
宁霖没有搭理他,径直走自己的。
那男人还不甘心,在身后加大声音粗豪地叫喝:
“又香又黄又筯道又篷松,来一根。豆桨今早自己现磨的,放的白糖。又甜又浓又香......”
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只见马路中间,两个老头儿扭打一起。
穿着破洞的发黄白背心老头粗壮结实双臂揽腰横抱那穿着蓝背心老头,只见那蓝背心老头两脚离地,一手撑地,一手在空中乱舞,喘着气有些生气地叫嚷:
“快放我下来,你这老不死,老东西.....把我放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个时候,狼狈样,嘴上还在逞强不停叫嚣着。
“哈哈哈,服输了吧。教你知道我的厉害......”
“叫我一声大爷,认个输,就放你下来......”
引来行人顿足回头张望。要不是那白背心老头振耳发聩的“哈哈哈”笑声不断,还准备前去劝架了。
宁霖看了看那两嘻闹老头一眼,穿过马路,向左拐,便是一个5米来宽的斜坡,铺着小石子碳渣铺的泥土路直达学校。
这时天已经大亮,远处高高的山尖上似蛋黄金灿灿的太阳冒出头顶,喷散出光芒穿透一片片白云,射向蔚蓝天空,洒满群山,铺透大地。
山脚下随风飘扬的红旗灿烂夺目,落在教学楼房顶上黑瓦波光鳞鳞,停在房檐下白墙面两排玻璃窗上四射光芒,簇拥着玻璃窗之间斗大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红色正楷字灼灼生辉。
斜坡右边教学楼底与十来级长排石梯相连的大操场上阳光漫溢。
一圈被学生压得夯实发着褐色光亮五人多宽的泥土跑道,包着大椭圆型斑秃的绿荫草坪,草坪两边相对各有一个泛着锈红色光亮的足球铁门框架。
平日这个时间,操场中,男男女女大大小小学生跑的跑步,踢的踢球,热闹非凡。
教学楼两排窗户灯火通明,朗朗读书声响彻操场。但今儿空无一人,出奇安静。
在半坡上就可见两层教学楼的侧面斑驳陈旧露出红砖的百墙上,一硕大铁钩挂着一块大约50厘米宽、2米来长的有些朽缺的木板,用黑色的油漆仿宋字体写着“川县第七中学”。
爬完斜坡,正对着的是挂着的白皮屑露出铁锈的篮球架,依稀可见灰色水泥地面上,两层教学楼的黑影中有些残缺的白色篮球场线,对面还有一个篮球架。
不远处,是一排黑瓦泛着波光,露出红砖斑驳白墙面的三间平房教室,六扇木门紧闭。
门上分别贴有一张书本大小的白纸黑字“考室一”、“考室二”、“考室三”。
每间教室两扇门之间一人多高的白墙上,紧靠瓦檐下,有两个间隔一段距离没有窗门的小小窗口。
窗口下面全是彩色粉笔、圆珠笔、钢笔、毛笔黑汁各种涂鸦,鬼画桃符骂人的话,蹩脚的歪歪扭扭字体,某某同学的大名或者混名横的斜的倒的爬满墙,倒成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画作。
三间平房教室的左手边,也就是在两层教学楼的对面,是一排简陋的泛着波光点点黑瓦有些缺角的红砖平房。
两扇有些裂纹的木门向外半开着,门上框贴着不起眼的小木块,上面分别写着“办公室”、“教研室”三个小字。
从门内串出微弱灯光融入到地面的阳光中。应该是老师一大早就到了学校,在里面办公。
另一关闭的木门上小木块写着“学生部”。
那两层楼的教学楼二楼三间都是高中部教室,一间是物理化学实验室,一楼四间和那平房三间是初中部的教室。
这几天学校中考,所以不参加考试的学生都放假了。
今天又是第一天考试,时间还早,连参加中考的学生都还未到,整个教室包括被三幢房子框着的篮球场与操场一样空无一人。
学校难得的宁静。
宁霖转向左手边,走向那颗古态盎然浓密的叶冠努力向外扩展,犹如撑着油绿光亮的大伞,企图包裹整个老师办公平房的老黄葛树下四个并排的乒乓球石桌前。
从裤兜中拿出折叠规整的白色小蓝花点手绢,打开铺在就近的一张石桌上,用手理了理压了压褶皱,右手一撑石桌一屁股坐在了手娟上。
接着从肩上取下书包,拿出一本《政治》书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