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韵应了一声,把手里的衣架子挂在了缆线支撑的挂带上,才折回床上。
对云起看书的事习以为常,躺回床上了句“早点休息”,也不再打扰她。
云起“嗯”的应了一声,又继续看书。
之后,房间里寂静得只听得见细微的翻页声,有些泛青白的光线,洒落在这一老一少身上,却是少有的安宁。
偶听得窗外传来一两声汽车、摩的的鸣笛声,喧闹一阵,又很快恢复宁静。
一老一少都没被影响。
不一会,床边已传来了奶奶平缓均匀的呼吸声。
映着规律的翻页声,合奏起了一首云起很是熟悉的静心曲。
静谧而安宁,伴着奶奶平缓的呼吸声和自己规律的翻页声,云起沉浸在了歌德笔下维特的世界里。
云起看书比较慢,但是很细致,偶有遇上喜欢的句子总忍不住默读一遍又一遍,这样,即便她很少用本子做笔记,这些句子也能深刻地印象在脑海里。
但是这样的习惯,也拖慢了她看书的进度。
从昨晚到今,云起也才看到五月十三这封信。
现在正看到五月十五这封信,看到其中一句,云起暮地停了下来。
那句是:
“对此我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对我从前提到的事有了更真切的感受:中上层的人跟一般平民冷漠地保持距离,好像接近他们会有失身份有些轻薄子弟和喜欢恶作剧的人,故作屈尊谦卑,反而使贫苦百姓更明显地感到他们的高傲。”
云起想到了之前在姑姑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时候,被堂弟直桨乡巴辣,后来因为长了虱子剃了光头,更被堂弟嘲讽。
即便后来两人关系有了缓和,但堂弟身上那种“城里人”似在骨子里刻着的高傲,还是时不时刺着云起。
也就是那时候,云起知道这世上是分着阶层,不同的阶层也有着不同的生活。
这里维特所写到的“是贫民百姓更明显地感到他们的高傲”,云起觉得自己也是深有体会,的确是如此,即便后来两人玩闹,也总充斥着阶层的分明。
因为这事,云起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但后来慢慢地,云起越来越适应梧溪镇上的生活,甚至很多东西比自生长在梧溪的堂弟还要精通灵活应用后,这种因外在事物存在的表象就慢慢被打破了。
然而,云起心里也还是有一个心结。
现在看到这句话,云起潜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丝隐晦,又开始重新冒头。
一几一米,心探头。
云起咬咬唇,又继续往下看。
接连而来的这句,云起却看笑了。
“我知道,我们是不平等的,也不可能平等”,因为出身的限定,的确是不可能平等。
云起默了默,又接着往下看。
“但我的看法则是:谁以为必须与所谓的贱民保持距离,才能维护自己的尊严,他就应该像一个怕吃败仗而躲避敌饶胆鬼一样受到谴责。”
维特真可爱!
的确是如此啊,这种因外在条件而导致的疏离,本身就有缺陷,是该受到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