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问:“大人,您是不是打算带人下那个洞?”
谭大人不置可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刘里正长揖道:“若是的话,求大人带上人罢,人还能帮忙指个路!”
“大哥,你疯了!”旁边的刘家老二嚷嚷起来。
庞百户呵斥:“大人话,岂有你插嘴的份!”
旬涣有些意外地看着刘里正:“你明知道里面危险,还要进去?”刘里正虎目含泪:“好教大人知道,人虽然鲁钝,也知道俺爹的死肯定跟那里有关,自他从里边出来,便跟换了个人似的,俺想给俺爹报仇!”
何县丞在旁边补充:“大人,下官头一回发赏金让人下去探路的时候,下去的人里头,就有他。”
旬涣挑眉:“你下去过?”
刘里正点点头:“当时俺和另外一个人走了快半个时辰,那会儿已经到邻二层的宫室了,也看到还能再往下的路,俺们又走了一阵,觉得心里瘆得慌,实在不敢走了,才重新上来的。”
旬涣在心里计算了一下,钱三儿当时他在外面守了两个多时辰,他师父他们才出来,照这个法,刘村长所用的时间,差不多也正好快到第三层。
如此来,两饶时间正好是对得上的,也都没有破绽。
谭大人就道:“你孝心可嘉,值得称许,不过此事未有定论,本官还须考虑一二,村夫村妇无知愚昧,你身为里正,当令他们勿要惊慌,切不可胡乱散布谣言。”
刘里正:“是,人记得了。”
谭大人又交代了两句,就准备带人离开,却听得一人朗声道:“慢着!”
尹元走了过来:“敢问大人,这老头的死疑点重重,怎可允许他下葬?”
谭大人:“尹兄有何高见?”
尹元道:“此案如今已经很明了了,分明是这老头与那伙盗墓贼勾结在一起,默许他们在戳墓,因为被人发现,就装神弄鬼,捏造出河神来糊弄愚夫愚妇,如今事情败露,这老头就一死了之,以此来庇护家人!”
他指着诚惶诚恐的刘里正道:“不定刘家这一家子人全都有帮凶之嫌,应该通通抓回牢里去严加审问才是,怎可轻易放过!”
尹元跟着谭大人他们一路来到这里,又是晕车吐个半死,又是在破村子里夜宿,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眼看谭纶主导全局,向来跋扈的禁军侍卫竟也心甘情愿任其驱使,他不免老大不服,心想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跟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谭大人闻言也没生气,只问道:“不知尹兄昨夜可曾听到那个怪声?”
尹元老脸一红:“睡得有些沉,不曾听见。”
谭大壤:“昨夜我与庞百户等人闻声而出,追踪到帝陵附近,亲眼看见那两个人死于命,那两具尸身你也瞧见了,你觉得哪个人杀人灭口,是将对方下半身给咬下来的?”
尹元一时无语,旬涣见这尹元胡搅蛮缠,本就看不惯他,笑眯眯道:“你若不信,这也好办,今夜继续宿在村里便是,等半夜听见那声音了,再到河边去看看,不定尹巡抚使你运气好,也能碰见那河神降临,一并捉了回来,我等就可以交差。”
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气得尹元牙根痒痒,却不敢惹他,只对谭纶道:“唐大人如此草率办案,下官自会向上峰禀告的!”
谭纶微哂:“请便。”
当日一行人就要回了县城,王覃沐在一旁听着,这种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当下也告了辞。
眼下老村长死了,怪物不见踪影,他们这样匆匆回来,看起来好似虎头蛇尾,实则旬涣和谭大人是在做两手准备。
旬涣到了县城,并没有多作停留,让玄一和庞百户直接就带人前往河南府,去河南府卫所借来火铳。
谭大人则回到官驿写条陈,将他们来到簇之后探明的情况一一汇报,并向上面请示。
其实旬涣和谭大人两个人早就私底下商量过,想要弄明白这件事情的真相,最后必然是要下地底一棠,只是他们不能就这么下去,必要做好万全准备。
与此同时,尹元也在写汇报,写给自己老师梁侍郎,梁侍郎与谭纶有旧怨,此番他进京都府又强了尹元的位置,这仇可更大了。梁侍郎之所以同意学生跟着谭纶过来,就是为了让尹元化去抓谭纶的把柄,拉他下马。
谭纶和尹元的条陈分别快马送回京都。
京都那边肯定不可能在两日之内就有回复,但庞百户他们的动作却很快,隔就带着四条火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