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十五这日,后宫嫔妃早早聚集在方皇后的坤宁宫,等着向皇后请安。
女人多的地方,闲话自然也多,尤其是后宫。来的早些的嫔妃干等着也是无聊,便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明枪暗箭的说着话。
“林才人精通舞艺,近日本宫眼瞧着你腰肢又纤细了不少,想来是编排了什么新舞吧?”俞贵妃开口,语气中带着丝丝慵懒。明明近四十的人,可无论是从脸蛋身材还是神韵看来,竟像是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嫔妾资质愚钝,恐担不起贵妃娘娘夸赞。说起来也不怕贵妃娘娘笑话,嫔妾前些日子贪嘴,涨了不少肉,若不是前段日子发现从前的舞衣穿不上了,这才狠下心来管住了嘴。否则,嫔妾再胡吃海塞下去恐怕就要胖成球了。”林才人二十四五的年纪,五官清秀,身姿窈窕,说起话来一口软糯的江南语调,瞧着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纯良模样。
“林才人太过自谦了!放眼后宫,有哪个妃嫔能比的上你的身段舞姿?就连皇上都多次夸赞你腰若拂柳,舞若飞燕呢!”俞贵妃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只是眼神淡漠,叫人看不出其喜怒。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眼下咱们后宫里不就有这么一位下了凡的仙女吗?”庄嫔笑意盈盈地开口,只是语气中的幸灾乐祸过于明显。
“颜妃的舞姿那可是得了满朝官员青睐的!人家那模样那身段,真担得起“仙女”这两个字。”
林才人闻言,面色尴尬的微微颔首,便不再开口。
“想不到庄嫔在背地里对我的评价如此之高!我是不是该向你道句谢呢?”奢月进来恰巧听到庄嫔尖酸的话,立马开口接话。
“颜妃,你怎么总是来的这般迟?小心皇后娘娘治你个大不敬!”庄嫔闻言,面色一僵,随即眼神不善的看向奢月。她方才虽夸了奢月两句,可那不过是为了气一气俞贵妃和林才人,如今真见到了奢月,庄嫔对她的敌意比之对俞贵妃和林才人两人加起来还要多!
“原来如今皇后娘娘要做什么,竟是由庄嫔你做主了吗?”奢月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她打小就是个性子野的,如今虽在后宫位置尴尬,倒也不至于谨小慎微,任人欺负。
“你胡说什么?”庄嫔闻言气个半死,整个人都暴躁起来,口舌上占不到便宜,庄嫔便死死瞪着奢月,恨不得冲上去挠花她的脸。
“庄嫔,颜妃好歹身处妃位,虽然你年岁大过她不少,可到底是尊卑有别,你对颜妃如此疾言厉色,莫不是忘了自己的位份?”俞贵妃瞥一眼庄嫔,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方才是嫔妾失态了,还望贵妃娘娘宽宥。”庄嫔气焰顿时萎靡下去,不情不愿地向俞贵妃福身赔礼。
“哼,我道是多厉害呢!原来竟是草包一个!”奢月冷哼一声,不屑道。
“颜妃口齿伶俐,今日本宫也领教到了。”俞贵妃看向奢月的表情毫无半分善意,唇角更是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随即便端起面前的茶盏,细细品起茶来。
“本宫不过梳个头的功夫,看样子似乎错过了一场好戏啊!”方皇后由宫女扶着,施施然进了殿内。
“给皇后娘娘请安。”
一众妃嫔见皇后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都起来坐吧。”方皇后坐定,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意,视线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奢月身上。
“方才本宫在后殿都能听见颜妃的声音,颜妃今日是有什么喜事?似乎很高兴啊!”
“回皇后娘娘,臣妾方才一来,就听庄嫔正在与林才人夸赞臣妾,臣妾一时高兴便有些失仪,还望皇后娘娘莫怪罪。”奢月表情自然,态度不悲不亢,倒是气的坐在一旁的庄嫔牙根直痒。
“是这样吗?”皇后看向众人问道。
“林才人,你来说。”见无人答话,皇后直接看向林才人。
“回皇后娘娘,颜妃进来之前,庄嫔姐姐确实在夸颜妃。”听见点自己名字,林才人连忙起身。
“既然如此,你们都坐吧。”皇后微笑点头,眼神有意无意地在庄嫔面上一扫而过。庄嫔原本还不服气的想辩解两句,但在感受到皇后的视线后,便彻底安生下来。
“前几日,发生在京郊官道上的杀人案想来大家都听说了,如今京城里人人自危,圣上为这件事已是连着几夜睡不着了。所以,这些日子你们都安生些,姐妹之间相处也别闹什么矛盾,以免多生事端,再让皇上烦心。”
“是,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方皇后训了几句话,因为还要赶去向太后请安,便让众人都散了。
奢月走在回长阳宫的路上,心里记挂着皇后口中的杀人案,一路上沉默不语。
“皇后娘娘说的杀人案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奢月终于忍不住,还是与贴身伺候的小宫女嘀咕两句。
“您没听说吗?就在城门二十里外的官道上,那伙土匪又作案了,整个商队的人没有一个能幸免的!”宫女不过十七八的年纪,说起这件事,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
“哪伙土匪?”奢月茫然道。
“哎呀,就是前些日子在京城杀了近百人那伙土匪啊!”
“是他们?”奢月闻言,心中一沉,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是啊。娘娘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没事吧?”那宫女还欲再说,抬眼却瞧见奢月苍白的脸色,连连问道。
“没事,外面太冷了,赶紧回去吧。”奢月回过神,勉强应付一句,便急急忙忙回了自己的长阳宫。
“木头!木头!榆木疙瘩你在哪里?”奢月回宫,叫了两声不见钟岩的身影,便有些急了。
“我在上面。”
头顶传来钟岩略显无奈的声音,奢月抬头望去,就看到了坐在房梁上的钟岩。
“你下来,我有事问你!”
“好。”话落,钟岩已经落在了奢月面前。
“你,你跟我说说,京郊官道上的杀人案。”奢月顿了顿,问道。
“谁跟你说的?”钟岩闻言,拧紧了眉头。
“你别管!你只要细细说给我听就是了!”奢月转身背对着钟岩,怕他看穿自己的心思。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感兴趣!”钟岩开口,语气竟不像往常那般冷静。
“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别人,总会有人知道的!”奢月说完,就要向外走,却被钟岩挟着从后窗跳了出去。
“带你去个地方!”奢月挣扎间,听见钟岩说了一句,便安静下来。
“这是哪里?”奢月看着周围破败的宫宇,茫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