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穆氏方与侄女一同用过早膳,就有下人来报,说是贺府夫人一早便派身边的龚妈妈过来递拜帖。
“你婆母倒还算个明理之人。”
“婆母性格耿直,爱憎分明,这些年对侄女也颇为照顾。伯娘与婆婆相交多年,她的性格您是知道的。”张弗瑜面带微笑说道。
“我若不是知她明理,当年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穆氏面上带了些笑意,点点头吩咐下人道:
“去回话,我眼下精力不济,这一两日的不好见客,就请贺夫人后日过府吧!”
“是。”来报的下人依言退了下去回话。
“不急,咱们且稍歇片刻,过会儿再出门。”此时出去,怕是会被龚妈妈瞧见,穆氏虽对贺长溪不满,但也不想落了凌氏的脸面,免得令侄女不好做人。
“是,都听您的。”张弗瑜微笑颔首。
二人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出门,等穆氏和张弗瑜的马车在穆府门前停稳时,却见穆氏的嫂子刘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你们娘俩可算来了!叫我好等!”见穆氏下了马车,刘氏笑着上前。
穆氏虽出身官宦之家,可穆府的门第比之如今的太傅府还是低了不少的,而穆氏的嫂子刘氏,虽说父亲是前太医院的院首,可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员,算不得什么高贵出身。但刘氏聪明,不仅把家中庶务料理的井井有条,还能得了全家上下的一律称赞,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寒冬腊月的,还烦劳嫂子亲自出来接,是妹子不对!”穆氏笑着赔礼。
“都是一家人,这么说岂不是见外?”刘氏毫不在意的摇摇手,脸上挂着亲切的笑意。
“舅母安好。”待两人寒暄几句,张弗瑜这才得了空福身行礼。
“好孩子,快别多礼!”刘氏笑着点点头,扶一把张弗瑜,接着说道:
“外面冷,咱们赶快进屋子里,暖暖和和的说话!”
“是了。”穆氏笑着应承一句,三人便进了穆府。
三人进到屋里,闲谈几句家常,便进入了正题。
“弗瑜这事,还要劳烦世伯费心了!”屋子里没外人,穆氏也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你别这般见外,再说了,医者父母心,别说是弗瑜,就是外人,父亲也断不会推辞的!”刘氏说罢看向弗瑜,道:
“好孩子,你也别太心急,女子怀胎这种事最是急不得!你既生过孩子,想来眼下就是些小毛病,估摸着也不是什么难题,还是要自己放宽心才好。”
“谢过舅母,弗瑜省得了。”提起这种私密的话题,张弗瑜忍不住羞红了脸。
“我已吩咐人去请我父亲了,咱们先稍等片刻。”
“不急不急。”穆氏微笑道。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刘氏的父亲刘老太医便赶了过来。
“见过太傅夫人!”刘氏父亲虽说辈分上比穆氏要高,但进了屋还是因着穆氏有诰命在身,向她拱手浅浅行了一礼。
“世伯,您这可是折煞小辈了!屋子里没别人,快别多礼!”穆氏连忙起身,伸手虚扶一把。
“礼节不可废。”刘老太医须发全白,却是身姿挺拔,精神矍铄,看起来颇有一股仙风道骨之感。
“小女的事,还要有劳世伯费心了!”穆氏微微福身。
“客气。”刘老太医微微点头,接着看向一旁静立的张弗瑜,道:
“老夫先为你把脉,看看情况如何,再对症下药。”
“是,有劳外祖了。”张弗瑜福身行礼,随即在刘氏指引下,坐到一侧的椅子上,伸出手让刘老太医把脉。
刘老太医先拿出脉枕,又在张弗瑜手腕处盖了一块素帕,这才伸手把脉。
张弗瑜紧张地有些冒汗,生怕刘老太医说自己的身子有问题,才会导致多年不孕。好在老人家并没有让她忐忑多久,便收了手。
“世伯,如何?”穆氏也颇为紧张,连忙问道。
“这孩子身子无碍,倒是近些日子,要注意些了。”刘老太医不紧不慢地开口说了一句,令几人俱是一震。
“父亲说,要注意什么?”刘氏不解道。
“依方才的脉象看来,像是喜脉,只是眼下日子尚浅,还不大明显。等再过上五六日,脉象便可清晰了。”刘老太医捋着胡子,说出来的话令张弗瑜惊喜不已。
“您是说,我······我有孕了?”张弗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盼了多年,没成想今日竟如愿了!
“嗯。不过女子怀胎前三月胎气不稳,最是要多注意少活动,切勿太过劳累。”刘老太医给出肯定的答案,又嘱咐两句。
“世伯,那弗瑜需不需要先喝上几副安胎药?”穆氏惊喜之余,连忙问道。
“是药三分毒,身子无碍,还是不要喝药的好。我给你写几件该留意的,你自己好好看看,心里也好有数。”
“多谢外祖!”张弗瑜心情激动地连连点头,她怀孕了,她终于怀孕了!
“哎呀!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刘氏笑着看向张弗瑜,道:
“好孩子,这下你的心病可是了了!”
“是,舅母。”张弗瑜心情一时难以平静,想起夫君,心中又难掩甜蜜。他若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吧?会比当初知道杨柳怀孕时更加高兴吗?念及此,张弗瑜心中又有些不大确定,毕竟,夫君对着杨柳时那种宠溺的神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弗瑜,弗瑜!”
“呃,伯娘,怎么了?外祖他老人家呢?”张弗瑜回过神来,看向穆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