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住梨落的手,直直看着梨落的眼睛,“你娘这几天很忙吧?是不是都没见着?”
梨落立刻红了眼眶,重重点了两下头。
“等我病好了,你就回二房去服侍吧,还能天天和娘在一起。我这里热闹不起来,你跟着我会吃苦的。”
“不!我不走!姑娘不知道,我娘在二房没有一天不被二奶奶欺压……我也常常被桃红姐姐欺负……”梨落声泪俱下,紧紧握住疏影的手,“姑娘还没来的时候,我娘就和我说,若影姑娘是个好相与的,就别再回二房了……我不想回去!”
她捋了梨落的袖子,发觉细细的手臂上满是淤青,心疼而惊恐。
细问才知,姜嬷嬷原在已故的大奶奶手下做事,并不是谢玉媛的陪房,因谢玉媛的陪房施老太去颐养天年了,便由姜嬷嬷顶上。不是自家仆人,用着自然不顺心,打骂是再经常不过的事情,姜嬷嬷靠着温和圆滑在侯府下人中建立起了威望,但仍不能护女儿周全。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不强求你,你如果愿意,就留下来吧!”
疏影回想起那天姜嬷嬷的背影,不知竟承受了这样沉重的负担。她的判断没错,姜嬷嬷的判断也没错。
“梨落的心里,只认姑娘一个主子!从前天姑娘给我吃赤豆糕,我就认定姑娘是个好人了!”梨落一边抬袖擦眼泪,一边开心地笑。
她明白,虽说不出什么忠孝仁义的大道理,梨落也是拿出一片冰心对待她的。
安月端着药进来了,看见两人都有些哭相,笑道:“你们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这么大人了还哭起来,害臊不害臊?”
“你惯会取笑人家的!”她从床上坐起来,安月在她背后放了一个靠枕,然后把药捧给她喝了。
她忽然正色道:“梨落,我有一事要拜托你注意。”
“姑娘尽管吩咐。”
“你帮我注意着洲四爷房里的动静……”她伸手拿绢子擦去嘴边的苦味,又吃了一块蜜饯。
梨落十分不解地看着她。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到了梨落表忠心的时候了。
昨日在灵堂,她就已经注意到陆洲打量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同。梨落告诉她,陆洲好色而暴戾,侯府人尽皆知,女眷们大都避着他,连谢玉娇都怕极了他,唯一制得住他的只有谢玉媛。
她懒散地拨弄着手腕上的玉镯,徐徐说道:“你多留心看一看,以免到时候他们那儿闹起来,再把我们也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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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灵七日,怀庸侯世子陆澄的灵柩从侯府出发,浩浩汤汤地送往了北边城外的山中;因为陆澄无后,便由陆氏长房长孙陆竑槟顶盆发丧。金陵城中的士子豪绅大多设了路祭,也由陆竑槟一一代老侯爷感谢问候。
病归病,规矩仍是要守的。虽然头疼得厉害,疏影还是强撑着去了灵堂两回。侯府众人对她的态度也有所转变,丧仪才结束不久,来小院探病送礼的人就多了许多。